草莓的面容，苹果的心

李丹崖

    同学聚会的时候，遇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同学桑。

　　印象中，桑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很有女生缘。自打上高中那会，隔三岔五总会有一些女孩子给他从家里带些糖果、糕点之类的吃食，那时候，我们一度戏称，桑是被女人用围栏圈养的男人，这种待遇，我们只有隔着栏杆看的份，干眼馋也没有用。

　　然而，这次遇见桑，和以前他留给我的印象却大有不同。先前平滑得一如蛋清的脸上，此刻已经留下坑坑洼洼的痘痕，脖子里还有淡淡的一道疤，人也变得老成了许多。还是爱讲笑话，很会逗人开心。

　　这些年，桑在商海打拼得不错，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托运公司，光手下的员工就超过百人，平日里，他也只需要凡事指挥一声，其余的全部由手下人来做。何等安逸舒适的生活，按理说，不应有这般刀刻石凿一般的面容啊。

　　我很纳闷，决计问问。

　　桑说，先前干托运站那会儿，是东拼西凑的钱，跑亲访友，好不容易筹到了20万，觉得够买一辆货车了，不料借钱回来的当晚，家里就招了贼，贼架着尖刀在我的脖子上，逼着妻子交出钱来。我先是不肯，眼看着贼人下了狠手，在我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我还是如数把钱都奉献给了这帮歹毒的孙子。

　　钱丢了，老是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我就帮人押车，干起了司机，那段日子，彻夜彻夜地跑山路，每一次我都胆战心惊。有一次，下了很厚的雪，我和另一位司机都很困乏，一走神，车就滑下了山坡，还好，有树挡着，我捡回了一条命，这不，脸上的坑坑洼洼都是山蒺藜挂的。

　　人说，三十而立。我三十岁那年，有幸结识了一位南方的医院院长，他对我们当地的药材很感兴趣，看我是个实在人，决定以后医院的中药材全部由我供货。我抓住了这次机遇，来回跑了足足十趟，总算有了些积蓄。后来，我攒足劲，一次性发了十车药材，给那家医院，哪知道，偏偏遇上山洪暴发，把山路都冲垮了，车上的药材也经不起南方潮湿的雨季，开始霉变，这一次，我又赔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就这样被吓着了不行，我决定背水一战，用房子抵押贷了款，重新给那家医院发了货，这一次，才有了我今天的局面啊！

　　桑讲到这里，若有所思地说，这些年来，我最爱吃两样水果，一是草莓，它丑得很，脸上都是麻子，却在丑里透着香；另一个就是苹果，它俊且甜，始终都是以饱满的姿态示人的。我认为，作为一个人，即便岁月把我们折磨得千疮百孔——一如草莓，在形容上留下斑斑点点的“伤痕”，我们依然要保持一颗苹果的心，甜、润，透出生命迷人的香。

　　桑的话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为他鼓起了掌……

 《亳州晚报》 2010-0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