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光驿说刘台

东光驿，旧在河间府景州（今河北省景县）西南，明万历间，御史刘台贬广西后北归至此，暴卒。

刘台，字子畏，安福（今江西省安福县）人。明隆庆五年进士，授刑部主事，万历初，改御史。曾巡按辽东。据《明史·刘台列传》记载，万历四年（1576年）正月，刘台上疏明神宗弹劾辅臣张居正，说“高皇帝（指朱元璋）鉴前代之失，不设丞相”，而“大学士张居正俨然以相自处”，不尊“祖宗之法”，“威福自己，目无朝廷”，说张居正用近排疏，认为“盖居正之贪，不在文吏而在武臣，不在内地而在边鄙”，张居正“辅政未几，即富甲全楚（张是湖北江陵人，为古楚地）”。建议明神宗“抑损相权”，以正祖宗之法。

说起来，张居正对刘台还有师生、伯乐之恩，《明史》记载，刘台举进士时，张居正为主考官；刘台任六品部曹时，张居正举荐擢升为四品御史。那么刘台为什么不顾情谊弹劾正居正呢？此前，万历三年，辽东总兵李成梁击溃鞑靼取得大捷，刘台正巡按辽东，他抢在辽东巡抚张学颜之前越级向朝廷报捷，犯了大忌，遭到张居正的斥责。这或许是刘台弹劾张居正的理由。刘台在弹劾张居正的上疏中也写道：“臣受居正恩亦厚矣，而今敢讼言攻之者，君臣谊重，则私恩有不得而顾也。”满有大义灭亲的架式。

张居正时为首辅，官居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如日中天。辅神宗整饬吏制，加强边备，改革漕运，后又实行“一条鞭法”，颇有政绩，深得神宗信任。闻刘台弹劾自己怒不可遏，他向神宗历数刘台违制妄奏，忘恩负义，说“台为臣所取士，二百年来无门生劾师长者”，张居正一气之下欲辞职不干，“伏地泣不肯起”。神宗亲自下御座再三安慰，并抓捕刘台，廷杖一百，被发配广西至浔州（今广西平南一带）。不久，他北归至景州东光驿猝然而逝。后来，御史江东之为刘台讼冤，使刘台得以平反昭雪，复其原官，追赠光禄寺少卿，天启初年，追号“毅思”。

尽管张居正生前没有被贬，但其死后1年多，宋神宗便突然翻脸，以贪贿之名抄了张居正的家，兄弟子孙被充军边地。直到崇祯十三年（1641年），张居正才被恢复名誉。这是题外话。

刘张之争只不过是统治阶层内部纷争的一个小插曲，但后人同情刘台，过东光驿多题诗驿壁以悼。大剧作家汤显祖《题东光驿壁是刘侍御台绝命处》诗：“哀刘泣玉太淋漓，棋后何须更说棋。闻道辽阳生窜日，无人敢作送行诗”为最绝，此诗题罢，后无再有题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