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的暴力与合法的诉求

7月1日，上海发生了一起极端恶性的袭警事件，袭警人叫杨佳，北京人。到目前为止，根据公布的消息，已经导致6名公安民警牺牲，3名公安民警和1名保安人员受伤。如此恶性的袭警行为，无疑是极端严重的犯罪行为。对此行为，当然应予严惩。但是，当袭警人进行周密筹划之时，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惩罚，想来已经非常清楚。换言之，他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拒之”了。对于犯罪无疑应该严厉惩罚，但是另一方面，公安机关及其他公权力机关，是否也应该反思，何以法律对于袭警者已经失去威慑力度，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是不是除了法律的惩罚之外，还需要公权力机关也需要认真对待自己的权力，不要过分的迷信权力的威严呢？

对于杨佳袭警的动机，据媒体引述知情人的透露，2007年10月国庆期间，杨佳到上海游玩期间曾租用当地一辆自行车代步，不料被闸北分局以涉嫌偷盗自行车名义审查。据了解，杨佳租用的自行车为“黑车”，是被人偷盗后转卖的车辆，作为一名普通租用者，杨佳与其并无瓜葛。

双方分歧却由此产生。在弄清真相之后，杨佳多次控告闸北分局，并提出行政赔偿，最初的金额为3万元人民币，未果。此后，双方在赔偿的具体金额上不断协商，闸北分局最后同意的金额为1.5万元，“可能是在态度上有一些不太好”，这位知情人说，这才引发“报复”动机。

如果上述报道属实，那么，杨佳袭警的行为固属于极端恶劣，但是，其原始的起因则包含了曾是合法的诉求。也正是合法的诉求被拒绝，并且公权力机关的某些人的“可能是在态度上有一些不太好”，才将本来通过合法途径可以化解的问题，演化成刀光血影的惨案。

笔者也曾经听朋友讲过一件刀光血影的故事：某地医院的医生，错误对一名儿童患者用药，导致该儿童耳聋。儿童的家长多次索赔无成，遂将医生和医院告上法院。但是地方太小了，医院和法院的关系似乎也太密切了。儿童的家长败诉了。孩子残疾，又为打官司搞的筋疲力尽的父亲，失去了对法律的信任。而医院一方似乎也低估了儿童父亲以命相搏的冲动。于是惨剧发生了，儿童的父亲持刀闯入医生的家中，医生被杀死了，医生的妻子也是重伤。当然杀人者受到了严惩。但是似乎这种严惩是很苍白无力的，因为杀人者已经预计到了自己行为的后果。

法学界曾经并且还在争论的一个问题是：法律的效力根源在那里？一种观点认为，法律效力的根源在于以国家暴力为后盾的强制力；一种观点则认为，法律的效力根源在于它的公平正义，在于被法律约束者的广泛接受。我承认，法律如果没有了强制力，就无法建立起它的尊严。但是，我也相信，只有公正的法律，公正的司法才令人敬畏。法律的效力不是绝对的，当人们对法律解决问题的能力感到失望之后，法律之外的解决方式就该登场了。我们可以指出这种法律之外的解决方式的非法性，我们可以谆谆教诲人们守法，但是，前提是法律能够公平合理的解决纠纷，承担起起应该扮演的解决纠纷的角色。

讨债公司是违法的，但是当很多债务无法通过法院的审判，甚至已经白纸黑字认定的债务，也无法通过法院来执行的时候，我们在谆谆教诲的告诫债权人不要找讨债公司的时候，所有的法制宣传都变成了苍白的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