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姚莉，人们习惯于叫她小莉，是个棉纺织厂整理车间的验布工人。她二十三、四岁，苗条纤弱，有一张相当标致、秀气的脸。脸上虽然化了淡淡的妆，但是任然可以隐约地看到，一种烦躁不安的表情。她穿着一件红白色拼凑起来的羊毛篇幅衫，和一条仿苹果牌的蓝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棕色高跟长统靴，加上秀发披肩，月牙行动金色耳环，雪白的“珍珠”项链，更显得十分入时。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她是一个既无文化，又少修养的、“张嘴就露馅儿”的青年人。

        小莉是个爱说爱笑的“疯丫头”，自然，说的笑的都比较浅薄。最近几个月好象是变了一个人，说的少了，笑的更少了。有时候在男主人面前尽量掩饰自己，却任然有点手足无措。但是，不管如何，他对男主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顺从、体贴，甚至超过了以前。结婚的时候，她就下过决心，要做她的保护者--男主人翅膀底下的一只小鸟。

        每次男主人上中班的时候，她总是在黄昏先胡乱吃点什么，然后等丈夫回来再一起吃团圆饭。今天也不例外。

        大约是因为心事过重和睡眠不足的原因，小莉等着等着竟然靠着沙发上睡着了。她脸上流露着紧张，甚至是恐惧的表情，或许是在做着一个很不美妙的梦，可怕的梦。

        写字台上放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闹钟，在“滴滴嗒嗒”地走着。这就更使人感到房子里的宁静气氛。

        远处，偶尔传来末班车行驶的声音。

        片刻以后，男主人回来了。

        男主人张晓飞，人们习惯叫他二头。用不着问，他在家里准是排行老二。他是同一个棉纺织厂细纱车间的推纱工人。因为整天干的都是用小车推纱筒的力气活，他们管这种辅助工自嘲地叫“轱辘马斯基”。他也是二十五、六岁，可算得上标准男子汉--一米八的身高，膀大腰圆，从魁梧的体魄上看，倒像是个体操运动员。他乌黑的头发，剪成寸头似的短发。他浓眉大眼，高鼻阔嘴，轮廓见棱见角，象是用刀子刻成的那么鲜明、有力。此人平时只要下了班，准赶忙跑到更衣室，脱下那身洗的发了白的、沾满了棉花毛儿的蓝工作服，换上一身银灰色花呢的西服，还得配上一条桃红色的领带。难怪他在车间里还有个绰号，叫“高仓健”。

        二头是个蔫人，平时沉默寡言，声音深沉、浑厚，可说一句是一句。可惜，文化底子太差，语言也照样显得贫乏、单调、粗俗。比如，说好也只能说“丫头的真棒”，说坏也只能说“丫头的也真不够意思”，连个形容词也很难找着。最近两月，他脾气更是暴躁，动不动就冒火、骂人。今天晚上的话比较多，而且还像老没说完。

       观众连二头开门锁的声音和脚步声音，都一点没有听见。他像一个鬼魂似的，突然悄悄地走进房间里来。

        二头关上门站在门口没动，先看清房里没有外人以后，一手把鼓鼓囊囊的挎包挂在衣服钩上，一手把日光灯拉灭。然后，快步走过去拉上窗户的布窗帘。最后才来到房间的中间。这时，观众终于发现他满脸的汗水，气喘吁吁，手里还抱着一个用自己西服上衣裹着的包。他邹邹眉头，看了小莉一眼，又环视了整个房间，果断地把包锁进大衣柜里，并且把钥匙装进了裤子的口袋。

        为了不惊动小莉，他的动作很轻，很轻。

        二头把大衣柜的钥匙装进裤子口袋以后，又回到窗前，撩开布窗帘的一角向外看了看。然后，他定了定神，坐在沙发上点着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停顿。

        二头  （不满地看了小莉一眼，又用脚碰了碰她的脚）嘿，醒醒！

        小莉    （没有感觉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