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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龙王庙山顶的观景台上,一座震撼心灵的千年工程赫然在目。湘江水自东缓缓而来,犹如一条翠净的玉带,铧嘴则巧妙的将它三七分派,三分南去进入漓江,七分北去继续湘江的旅程。而铧嘴之下流水爽爽的大小天平,如同一位戴着眼镜认真工作的科研工作者,科学计算平衡着湘漓两江的水量。整个画面里除了铧嘴,几乎全是醉人的绿色,或浓或淡,远近高低,错落有致。远处的兴安县城虽然打碎了这原本的安宁,但此时此刻,心中只有无限的折服——古人流淌千年的智慧。
我们是从南陡阁开始走进这座水利工程的,这座阁是在李宗仁的“意旨”下兴建的,不过我们并没有登楼去观看所谓的“南北关山展,陡流云汉横”的美景,因为我觉得那里还不是真正的美景,只是美景的开始而已。南陡阁一侧便是天下第一陡了。其实,站在这座陡门前,我都很难理解它之于灵渠到底起到怎样的功用,乌青的石头堆垒出时代的悠远,猩红的木板搭起了小桥沟通着东西。对岸渠边矗着一座小石塔,塔后不远处便是一座整修过的宁静的小村庄——南陡村。从第一陡旁的石碑上解读着眼前这座不起眼窄小的陡,才晓得它其实就是一座古老的船闸,自古有三十六陡下兴安之说,也就是从这座陡门开始大大小小的船闸有三十六座。正是有了陡门的存在,灵渠在当年秦皇南下的战火年代里发挥了重要作用,并最终统一了两广地区,设立桂林、象郡和南海三个郡。当年聪明的匠师们在航道上立起一排排木桩,裹上草席,使原本不够航行的河段能够顺利通航。因为这座陡门是南渠的第一座陡门,故被称为天下第一陡,也是世界船闸的祖师爷。
南陡阁前广阔的水域里,一横一竖用条石筑起了一大一小两座天平,因为处于旱季,大天平几乎是全裸出镜的,只在部分地段上河水从湘江河道里漫过来,在黄色的条石上留下一片片青黄的苔藓和欢乐的水流。尽管下到大天平的石阶处写着不让游人在天平上行走,但天平上依然有很多人。下到天平上,打着赤脚,用肌肤与千年前的古人做一次相亲的经历,其中有欢乐也有惊险。南陡阁前渠边上长着几株苍龙般的老树,它们将枝干横在水面上,枝干上长满了龙鳞,那是一种寄生的植物,但那种感觉就如第一眼看到灵渠全貌时一样的震撼。走在天平上,流水就在脚下静静的流淌着,在趾缝间轻轻滑过,但光滑的石头经过流水的浸润更增加了几分滋润,稍不留意就会被滑一下。河道里有清除水草的大叔不时扎猛下去,然后又冒出头来,将水草甩得漂漂亮亮的落在荡悠悠的小船上,深呼一口气,再一次扎下水去。当然河道里还有不少像我这样的游客,挽着裤脚,提着鞋子,顺着天平坝笑哈哈地走着。河道里并不平整,琐碎的小石头咯着脚底板还真有些不舒服,不过那时所感觉得只是快乐,流水擦着大腿流过的感觉,还有不小心一滑的前仰后合,无论是水中人,还是坝上的陌生人,大家都会相视一笑。太平坝上的条石彼此间都用铁楔子将彼此牢牢连在一起,就像在坝上走过的情侣一样,将彼此的手牢牢牵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走过去,又走过来,一千年,一辈子。
小天平上的水要比大天平多了很多,而且也急了很多,不少地方还翻起了水花。我原有心在小天平上走一个来回的,但没想到它是那么的滑润,以至于刚走了几步就滑了几个趔趄,而且小天平上多是竖起来的条石,走上去的确咯脚的多,索性走了一段便回来了,看着我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样子,同学在岸边咯滴滴笑个没完。大小天平交汇处水流最急的地方长着一颗孤独的树,浪花是它的前仗,身后却是无限的宁静。它欢乐着,也思考着,动与静在它的身上仿佛就如此的切合。坐在河边将脚晾干,穿上鞋子沿着古老的石台阶,铧嘴中间建着一座古怪的亭子,说古意也似乎谈不上,说现代也根本不挨边儿,不伦不类,但名字却与美龄桥同名,因为宋美龄的一驻足,灵渠上多了一座这样的亭子,当名人就是好,可以随意提笔涂鸦,也可以成为后人推崇的雅事。站在铧嘴上,河水清澈见底,水草丰美,附近村中的鸭子成群结队的跑来就食,远处是青山绿树,田园人家,一切都远离了尘世的喧闹,恍若穿越。
我们原本是打算从大天平折回再去龙王庙的,但后来临时改计划乘竹筏过去。划竹筏的大爷就是灵渠南岸村子的,我们一上筏就让他带我们划一圈子,他也很热情,我们有问必答,不问也顺带给我们讲两岸的人情故事,从他那里才知道现在的灵渠还称不上全貌呢,因为建国后北渠基本就湮没了,没有进行疏浚,现在只有南渠进行了修整供人们参观。老人显然很怀念北渠,也许他的童年就是与北渠紧密相连的吧。在码头上了岸,很快便到龙王庙了。但其实龙王庙已经不见了,眼前庄严的宅院却是佛音寺。一看便知是座崭新的寺院,但既然到了寺门前了,总不能过门不入吧,对于神明还是恭敬些好。原以为可以直接从佛音寺上到山顶的观景台的,却不来此路不通,不得已只好又出来从寺院一侧的青石蹬蜿蜒而上,山不太高,路也不陡,唯一有点难度的是阁前的那组台阶,很费膝盖。这里虽然是这一带的制高点,但毕竟烈日炎炎,愿意爬山到这里的人并不多,因此又格外清幽。
忘记这座楼的名字,只知道是座顶着黄色琉璃瓦的三层建筑,楼内已经很凋敝了,而且中国人无处不到的热情与激情在小楼的台阶、楼板、角柱、栏杆上,也许现代人的表达都过于炙热了吧,一边上一边开同学的玩笑,同学笑着说,他要敢这么着,我立马跟他分手,丢人呢。时间也许真是一把厉害的刀,在不同的时间段生生的划出了深深的沟痕,这条沟痕在生活的细微处表现的就格外明显。我也不接受这种公众场合大招大摇的炫耀式示爱,只是我觉得是一种并不理智也不成熟的表达方式。在这座小楼里,我还闹出了一个小笑话。我们走到二楼的时候,因为它的楼梯很繁复,我以为已经到了楼顶了,可是环楼一周,灵渠都是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楼前的高大的松柏树木遮挡了所有的视线,虽然它们都曾遭遇过砍头,但依然表现出不屈的茁壮。我跟同学说,真坑爹啊,跑了这么远,啥玩意都看不到,观个屁景啊!大约那时候她也在纳闷,也没有弄明白,正在我们气冲冲准备下楼的时候,才发现楼梯向上还是可以继续的,于是继续向上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二楼的牢骚而已。上了第三层果然“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眼界打不通了,视野一下子开阔了。灵渠的全貌一下子呈现在眼前,它静如处子,翡翠如玉,从东方远处巍峨的青山而来,一路逶迤婉转,村舍田园像身着砖红色裙子的少女少妇深处白白的臂膀嬉笑着蹲在水旁,倩笑着浣着衣裳。村舍之后的横平竖直的田地里黄绿错落,间或一排或一株绿树娉婷在边角。
我和同学一致认为兴安县城的发展不应该太接近灵渠,因为站在此处,才能真正体会到兴安那份纯真自然的美,而不远处另一个角度上的兴安城就显得格外丑陋,如若它能够在脏红乱土之中应在更多地绿意,让更多的宜人宜居成分在城市中显现出来,也许兴安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我久久地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着灵渠,一切似乎很遥远,因为它是如此的静谧,很难想象当年浩浩荡荡的秦朝将士就是从这里踏上南征的征途的,时过境迁,它宁静的矗立着寻常百姓家之畔,只有世代流传的传说还在演说着曾经的峥嵘岁月,而在百姓眼中,它只是一弯水而已,朝夕相伴,滋润着世代家园。
从山上下来,沿着渠边走走停停,跨过天下第一陡,称赞着当年匠师们的匠心独具,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迈上了两千多年的秦堤,如果不是堤上的大字提醒,我们不会留意脚下的这条长长的堤路,它沉静如同老者,千年不变的坚守着。不过,至于它的风采,还是留给下文再说吧。你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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