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汉门是襄阳城唯一保存下来的一座城门楼，其实这并不是襄阳城的正北门，而是小北门，所以今天临汉门外的码头依然叫小北门码头。其他城门都在时间中慢慢消逝了，今天只是留下一个宽阔马路的缺口以示意这里曾经有一座巍峨的城门，城门外还有一个坚固的瓮城。“保厘东郊”、“化行南国”、“西土好音”，但挺到最后的只有“北门锁钥”。

    遥想当年，昭明太子编选文集的昭明台雄踞城中，建安七子之一王粲登楼一赋的王粲楼，以及狮子楼、魁星楼等屹立在城头之上，滔滔汉江成为这座城池一道天然的屏障，而引汉江之水而开凿的城壕，濠宽130米至250米，深2至3米，终年水波潋滟，烟柳如云。襄阳作为荆楚大地的北大门，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小战争无数，但每一次都证实了这是一座铁打的硬盘。

    我们那一天，从东门入城，出小北门，绕行汉江大堤、南护城河至西门，唯独没有去到的是南门，因此位于东南处的王粲楼也未能一面。薄雾里汉江依然显得格外丰盈，小北门码头在薄弱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安详。大堤之上是晨练的人们，跑步的，打太极，甚至还有一批游泳爱好者，看样子他们是刚刚上岸，身上还湿漉漉的。而汉江之中，还有不少游泳者正在畅游。唐代的诗人似乎尤其喜欢襄阳的这段路，并因此而留下了襄阳千年不变的曲韵——《大堤曲》。据地方史学家统计，历代所修的大堤襄阳有不下十处，而风光旖旎的莫过于汉江大堤。从一号桥到夫人城，小北门只是其中的一站，汉水涛涛，古城悠悠，这条在唐诗中被吟诵无数次的大堤，无处不显示着与大堤同行的大堤女倩靓的身影。“汉江横襄阳，花开大堤暖”。二三月应该是那时襄阳城最漂亮的时节，达官贵人，豪门富户，都携家带口的出外踏春，而这大堤是必去之地。武则天后期名相张柬之是襄阳人，他曾有句“南国多佳人，莫若大堤女”。大堤女是唐代襄阳城的一道文化大餐，她们大约是在大地上卖酒煮食，甚至陪酒陪游的少女，身穿亮丽的薄纱，在达官贵人之间谈笑自若，像一朵朵迎风而动颤微微地海棠花。今天已然不见大堤女的去向，空留下一组组唐诗让后人无限遐想。

    沿着城墙向西，城墙斑驳参差，墙基处翠绿的花木映入眼帘，城墙的西段向前方突出一大块，四四方方内收上去，在城墙之上盖有一座亭子，亭子内站有一人，远观样子很像羽扇纶巾的诸葛亮，但后看资料才知这不是诸葛，而是一位影响襄阳城的一位巾帼——韩夫人。这段城墙有个响亮的名字——夫人城，镶嵌在城墙之上的碑刻已经磨灭过半，依稀还能辨认夫人城的字样。据说，当年统一中原的前秦苻坚信心饱满要一举统一中国，南下的第一站便选择了襄阳。当时的驻城刺史朱序轻敌大意，不积极备战。其母韩夫人曾随夫军中，腹中自由韬略，她登城浏览地形，在城中另建起一座内城，并最终依靠这段内城而打退了来犯的前秦兵将。

    转过夫人城，便可以看到平静如水的城壕了，今天这里恬静如初，风柳依依，引水如瀑布般跌落进来，涟漪伴着群鸭嬉戏。城壕已经没有了护城抗战的功能，在城壕中一横一竖修建了两条小路，竖者是碧草青青的土路，沟通城壕两岸；横者石砌，或平或拱，凌波在护城河中。石路中央有几位浣洗的妇女，她们说笑着，在河水中提起一串串亮白的水花。西城墙下比北城下更加碧绿，高低错落有致，还有不少的空地供老人们晨练。我们在河边慢慢的走，呼吸清晨很舒服的空气。穿过一个小侧门，我们爬上了城墙。这一段城墙内侧没有修葺，可以让我们看清楚城墙原初的模样，如果不是外面那一层整齐的青砖，也许我们只会将这里视为一个高高的土陇，早期的夯土墙在繁茂的草木遮荫下安静的躺着，不过岁月和人力的摩擦，已经完全看不出夯土的迹象。站在城墙上，可以俯瞰一下这座安静的古城，古城里没有太多古老的遗留，不过横平竖直的井巷在薄雾中历历可见，这些才是一座城市千年不变的脉络，也是文化的脉络。城墙下种了不少银杏树，像儿时寄在绳子上迎风而响的塑料袋摇头晃脑的转着。城墙的尽头有可以登城的台阶，不过这也是到了西门口了，宽阔的大马路将这里与更南边的城墙隔开，公交车、私家车穿梭其间，显然这座城市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匆忙。

    我们沿着通往十字街的大道东行，一路打听着绿影壁的下落。襄阳人还是蛮热情的，没有那种陌生的排外感，所以绿影壁并不难找，不过让媳妇体会更多地是失望，因为那不是她想象中的襄王府的样子，或者襄王府与价格的差距有点大。下篇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