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鹤壁日报

浮山魏碑,雕成于南北朝时期东魏武定元年(公元543年),是造像碑中的极品,被誉为“河朔之冠”;
浮山在淇县高村镇北5公里之外,山梁狭长,山势低缓。当地人也称之为“佛山”,或者“伏山”。
浮山,眼下正成为市民关注的一个热点,因为它即将被规划建设为浮山公园,成为市民休闲娱乐的又一个好去处。随着浮山浮出水面”,一名热心的网友向记者报料,小不起眼的浮山其实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辉煌历史: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著名的萨克勒大厅一角的石碑,就是原在浮山封崇寺内的东魏石碑。记者随即查阅资料,并于3月15日实地寻访,在兴奋和失落的极致转换中,慢慢梳理出那段尘封的历史。
关于碑——
《石佛选粹》把浮山魏碑列为震古烁今的四件海外 石佛造像藏品之一
造像碑,即以雕刻佛像为主的碑刻,因雕刻于碑石上面,故多系高浮雕作品,多因形体较小,雕琢更加精细,是北魏至唐代这一时期特有的佛教文化艺术样式,以北魏时期的最早,至隋代日趋衰落,唐代偶有发现,唐代以后绝迹。
1995年出版的《石佛选粹》(李静杰编著)详细介绍了浮山魏碑,把它列为震古烁今的四件海外石佛造像藏品之一。书里说,浮山魏碑全称为“邑义五百余人造像碑”,北魏永熙二年(公元533年)开工,至东魏武定元年(公元543年)刻成,历时10年。
该碑主题是讲述“维摩诘与文殊辩论”的故事,取自佛教经典《维摩诘经》。像记为正书,正面题记三十行,行三十字。记上刻佛像三层。记下刻山水、树木、狩猎图样等。整个画面纹饰繁缛,雕刻之精,令人叹为观止:满座的僧俗听众,表情各异,有的在静听,有的在凝思,有的交头接耳。远处还有摇曳的大树,优美的飞天……后来的研究者认为,浮山魏碑可能描摹自一幅绘制精细的绘画作品。
据了解,如今中山大学图书馆还藏有一幅此碑的拓片,碑拓较为完整,有造像及题记。业内专家普遍认为该拓片集造像雕刻、书法艺术和佛教文化于一体,具有极高的艺术、历史和文化价值,为“造像碑中的极品”。

石碑背面的千佛小龛
关于人——
民国初年著名金石学家顾燮光发现浮山魏碑并亲自捶拓,誉其为“河朔之冠”,引起国内外专家的重视
在14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浮山魏碑一直竖立在淇县浮山封崇寺内,默默见证着岁月的变迁。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它的命运。这个人,就是民国初年的金石学家顾燮光。
顾燮光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是民国时期著名的藏书家、目录学家、金石学家。顾燮光是浙江会稽人,清光绪年间贡生,供职于京曹,任财政处、监法处要职,民国以后曾隐居数年。记者查阅资料得知,他曾在卫辉隐居8年,这8年中,他搜罗金石,访得古人未著录的自汉迄元碑刻700余种。卫辉毗邻淇县,静居一隅的浮山魏碑也因此走进了他的视野。
1926年,顾燮光在《河朔访古随笔》中将在浮山封崇寺发现的浮山魏碑称赞为“河朔之冠” (河朔:黄河以北),并在1929年出版的《河朔访古新录》中作了详细的记录,“县北三十五里浮山封崇寺,魏永熙二年(公元533年)建,山门外有弯碑树(竖)立,高三丈余、广三尺余、厚一尺余。盖北魏永熙二年(公元533年)兴建,至东魏武定元年(公元543年)八月功就。”
顾燮光发现浮山魏碑后,原故宫博物院院长、文物专家马衡,一代鸿儒、国学大师陈汉章等考古专家、历史学家从雕刻艺术、民众造像与佛教信仰等不同角度对它进行了研究。由于该造像碑雕刻构造精美,形制巨大,历来被视为造像碑之冠。
令人遗憾的是,浮山魏碑很快就遭受劫难。据文献记载,该碑于1929年被军阀运至天津,将“像下”“记上”锯为两段,后为日本人购买,又几经辗转,现存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和展出的洛阳龙门宾阳洞皇帝礼佛图比邻。
关于寺——
1996年编撰的《淇县志》记载:浮山寺元至正二年重修,原有古寺、石碑,民国初无存
根据清顺治十七年刻本《淇县志》记载,封崇寺应该建于北魏永熙二年,元代进行了重修,距今约有1400多年的历史。但是很可惜,按照1996年编撰的《淇县志》记录,“浮山寺元至正二年创建(此处应是重修之意),原有古寺、石碑,民国初无存。”封崇寺到民国初就不存在了。
查阅了大量资料,了解了这么一段辉煌而辛酸的历史。带着强烈的遗憾,3月15日一早,冒着料峭春寒,记者一行辗转来到浮山脚下,沿着崎岖的山路,很快便来到山顶。曾经辉煌的封崇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座2011年落成的庙宇。记者询问当地的一对年轻夫妇可曾听说过封崇寺时,他们回答,从未听说这儿曾经有过一座很大的寺院,也从未听老人说起过浮山魏碑。
在山脚下,记者遇到正在田间翻地的淇县高村镇晋庄村村民葛礼然,向他询问浮山寺庙和石碑的事情。葛礼然说他听老辈人讲过寺庙的故事。至于寺的名字,他不知道,但是原来的寺里确实有很多石碑,不过全被村民们拖去修了附近的一座铁路桥,村民们又在原址修建了“皇王庙”。
不过,对于封崇寺的遗址也有不同的说法。记者在附近的村子里询问,也有老人听说过石碑的故事。有的老人说知道附近的一个寺里曾有过一块很大的石碑,后来被人抢走卖到国外去了,寺不在“皇王庙”,而是在浮山西面的后山上。
究竟拥有浮山魏碑的封崇寺遗址在哪里,恐怕只有等待专家的考证了。然而封崇寺曾经是一座宏伟的建筑,浮山魏碑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艺术价值是毋庸置疑的。挖掘、开发浮山的历史文化,给将来的浮山公园赋予其应有的文化内涵则是我们应当考虑的问题。

浮山魏碑部分碑文
—— 作者:刘春有、李雪婷
补充报道:《浮山魏碑价值巨大令人赞叹》
3月21日,本报一版刊登《震古烁今的浮山魏碑》一文,讲述了“浮山邑义五百余人造像碑”从被民国初年著名金石学家顾燮光发现到现在被收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历史,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对于浮山魏碑的文物价值,记者查阅大量资料了解到,浮山魏碑历来颇受国内外专家学者垂青,他们从不同的角度对浮山魏碑进行研究,对其做出非常高的评价。
浮山魏碑是中国传统艺术与佛教艺术的完美结合
我国著名佛像文物鉴定专家金申在《中国历代纪年佛像图典》(文物出版社,1994年)一书中从雕刻艺术的角度对这一造像碑赞叹有加。文中称:“此碑虽为浮雕,然多层雕镂,运用减地和阴阳多种刻法,使画面极富立体感与变化。碑首为佛及供养人,菩萨仙人很为生动。下部为维摩诘与文殊对坐斗法。碑背有千佛。碑座四面刻山神王、树神王、风神王、珠神王等共八位神王。此碑内容丰富,雕镂精美,是佛教雕刻史上的名品。”鉴赏碑帖方面的专家张彦生在考古学专刊《善本碑帖录》(中华书局,1984年)中也说:“此造像记雕刻构造最精,为造像碑冠。”
日本学者石松日奈子从佛教造型审美的角度研究过它,称赞浮山魏碑是中国传统艺术与佛教艺术的完美结合。而由此碑所反映出的来自异域文化的影响,西方学者研究尤深,他们发现头顶着帷帐的力士、主尊座前的骷髅仙、一身印度装束的帝释天、碑座上形象怪异的神王……很多形象在千里之外的成都万佛寺造像中重现。由此他们认为,来自印度中部的艺术形式,对南北朝后期中国佛教艺术的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浮山魏碑是
“一笔珍贵的财富”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市文化界、文物界的专家学者看到关于浮山魏碑的报道后,对此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3月25日,淇县政协党组副书记、淇河文化研究专家燕昭安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早些年就曾听一些文化界前辈说过,在淇河岸边的浮山曾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石碑,据说是魏晋时期曹植留下的石碑,碑刻书法是绝世珍品,当时远近文人雅士纷纷前来鉴赏,拍制碑刻拓片者日夜不停,每到深夜,拓片的声音几里地之外都能听见。”
“大家传闻,此碑后来被运到天津,后又被盗运日本。朝歌城内还有人珍藏有浮山魏碑的拓片,但几经寻找,并没有寻见。这次《鹤壁日报》报道,新披露出许多原来未知的信息。看来,浮山魏碑并非原来传说的‘曹植碑’。”燕昭安说,“但浮山魏碑究竟与曹植有没有联系,它究竟是怎么被运到天津,又是怎么被盗运到日本,怎么辗转到了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这些都有待我们继续考证研究。”
我市地方史志专家姚慧明也是刚知道浮山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他说:“浮山魏碑的艺术欣赏、历史文物保存和古代宗教文化等多种研究价值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说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淇县文物管理所所长王小运曾到浮山亲自寻找过封崇寺和这块石碑的遗存。“很可惜,现存的物证还没有。不过,浮山已经发现有古化石遗址。”王小运还向记者介绍,“东魏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很短,只有17年,所以东魏时期的建筑遗迹都很珍贵。我市目前发现三处东魏时期的石窟,分别是位于淇县的前嘴石窟、朝阳寺石窟和位于鹤山区的五岩山石窟,说明我市在东魏时期曾经是佛教圣地,历史文化氛围浓郁。”
作者:李雪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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