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贝多芬一生完成了九部交响曲。其绝笔——第九部交响曲《合唱》被后人誉为是贝多芬一生人文精神与艺术精神的最佳诠释。因在交响曲中加入了人声,而歌词来自于古典文学巨匠席勒的诗歌《欢乐颂》,因而这部交响曲又被人们习惯地叫作《欢乐颂》。
1824年5月7日,这部伟大的音乐著作在维也纳上演时,贝多芬已经全聋而无法担当指挥,只得坐在乐队中。由于此前他全聋时指挥演出出现过差错,他只敢背对着观众。我不知道此时背坐在乐队中的贝多芬中在想些什么。他听不到他自己谱写的这些伟大的旋律,可是,他从上帝那得到了欢乐后,毫无保留地将它献给了大众。首演非常成功,演出结束后,观众起立长时间鼓掌。可是当时的贝多芬,已经无法听到观众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了。直到一位乐手扶他转过身来,他才从台下观众的表情和鼓掌的手势中知道自己的成功,当时,他已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此后,这部人类欢乐的最强音被后世奉为经典,各大指挥家与名乐团争相演奏。在诸多版本中,1951年指挥大师威廉·富特文格勒在拜罗伊特音乐节上指挥拜罗伊特节庆管弦乐团及合唱团现场录音被公认为是最好的。虽然由于当时录音科技还不发达,74余分钟的录音中出现了几处咳嗽声。但是,瑕不掩瑜,这张录音入选《留声机》百大唱片、《音乐圣经》三百张推介CD,著名的“企鹅评介”也将此CD评为三星带花。

第一乐章:不太快的,有些庄严的快板。
开始的低音弦若隐若现,《音乐圣经》上称为“如阿拉伯神话的恶魔在一股烟柱里消失了一样”。令人窒息的背景后,很快引入了一个新的主题。此后,许多碎片回旋组成了两股巨大的波澜,
“贝九”旨在歌颂美好的人性,两股势力的纠缠很容易让人想到人性与外物的搏斗。背景中定音鼓的敲击,更像是贝氏故意在营造出一种危险的环境,让人在危险中勇敢地与周遭搏斗,,以突出人性的战斗力。两股碎片在相互斗争后上升后达到高潮,然后回到开头,是主题的再现。最后的一系列持续的低音,似乎预示着某种不详,被称为悲剧性的结束。悲剧性的结束是为下一乐章作铺垫,是继续的阴霾还是强有力的反弹?
第二乐章:活泼的快板。
果然,贝多芬在第二乐章的一开始就采取了积极的行动,由极负冲击力的鼓声引出的谐谑曲。这被称为贝多芬最伟大的谐谑曲。不同的动机和形象在这个乐章里面交织,略带田园风格。二战结束后,饱受创伤的欧洲人民不顾一切地冲进破烂的音乐剧院、教堂里聆听贝多芬的这首《欢乐颂》。这部伟大的交响曲重新给人们以热情与信心,指引这些受伤的人民在重建家园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所以,如果将《欢乐颂》喻为疗伤圣药的话,我觉得略带田园风格的第二乐章便是一个药引子。淡淡的欢乐与谐谑是贝多芬给大家在寻找欢乐路上浅浅的脚印,而脚印的前方便是欢乐的殿堂。
第三乐章,如歌的柔板-中速的行板-柔板。
不过分地说,第三乐章是我听过的古典曲子中最为抒情,最为“断人肠”音乐。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由神秘色彩引出的如歌的柔板,带着抒情的诗意,表达了作曲家内心的微妙情感。大小提琴的交相辉映,可以让市面上所有标有诸如“疗伤音乐”之流的东西惭愧。第二主题是带有舞曲风格的行板,在变奏中出现,丰富了沉思性的旋律。听到这里,我不难想象那些在音乐剧院、教堂里寻求力量的欧洲民众们在听到这段音乐时是何等的惬意。而那个一百多年前的贝多芬在,在战争乌云还未散去的天空朝着大家微笑。于是,指挥者、演奏者、听众的身上洒满了圣辉!突然,几处异军突起的号声,粗暴地打断了沉思!欢乐,不是靠冥想就能得到的,需要人们自己去努力争取!这个敢于“扼住命运的喉咙”的贝多芬,要在接下拉的第四乐章中加入雄壮的元素了。
第四乐章:急板-不太快的快板-很快的快板-急板-很快的快板-活泼的,进行曲式的快板-庄严的行板-始终充满生机的快板-不太过分的快板-适度的柔板-极快的急板。
从这个标题,可以明显地看到整个乐章的跌宕起伏,瞬息万变。一开始,铜管组、大提琴组和打击乐组用毫无花巧的急板,定下了本乐章的基调,被瓦格纳称为“可怖的号角合奏声”。
接着,在低音弦乐的宣叙后,依次出现的前三个乐章的主题,被大提琴和低音提琴迅速地否决掉。前三个主题都被否定掉了,贝多芬要干什么呢?经过三次否定的对话,隐藏在背后的《欢乐颂》主题被大提琴带到前台,然后经过中提琴、小提琴、管乐组的升华,“可怖的号角合奏声”再次出现之后,男中音终于开始出来代表贝多芬明确地回答:“啊,朋友,不要旧调重谈,还是让我们把更愉快的歌声来汇成欢乐的合唱吧!”接着,脍炙人口的《欢乐颂》终于呈示在人们面前: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光芒灿烂照大地。
我们怀着火样的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
独唱或重唱引出各段,然后由合唱加以重复,色调不断变化,升腾……
这是人声第一次被引入交响乐,其地位可以所是交响乐史上的里程碑。伯恩斯坦曾经说过,再出色的乐器也比不过美妙的人声。这部闪耀着人类人性光芒的巨作,独具匠心地加入人声的元素,正是要让人明白,人类才是“万物之灵长,宇宙之精华”。
接着,乐队用一个加入了打击乐的,进行曲式的间奏,引出男高音的独唱,使得这首颂歌也变成了争取光明的战歌。我听到这个地方,全身上下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音乐进入耳朵之后,并不是只刺激着大脑的神经,而是兵分几路:有的直逼泪腺,有的在你眉心与鼻子之间敲击,还有的却如一块大石头般压你胸口,喘不过气。
经过合唱重复后,又是乐队一个宽广的间奏。紧接着,《欢乐颂》以新的节奏由合唱团唱出,更加豪迈。然后转入庄严的行板,合唱团以类似圣咏的风格唱出对天堂的敬仰。急促的弦乐,引出了瑰丽的四重唱,开始了《欢乐颂》最后一次变奏。节奏在不断加快,合唱、打击乐逐渐加入,气氛在不断升华,欢乐笼罩了大地。全曲在暴风骤雨般的热烈中,达到了最高潮,带着对全人类团结友爱的呼吁和追求欢乐的胜利也由此达到了顶峰。
《欢乐颂》结束了,人性的魅力却在继续。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部伟大的作品是需要有包容的力量的。在《欢乐颂》中,它的包容不仅不同国度之间人民的对话,也是乐器与人声之间的协调。贝多芬用他张开的双臂拥抱着每一个人,传达着上帝的福音,播撒着音乐的温暖。
罗曼·罗兰在《贝多芬和我——〈第九交响曲〉序》中说到:“他的天职在于耕耘这块田地,在于要在时间之中劳动,制造船只,将人们摆渡到那永远之物的所在处……对这一点,直到时间的最后一瞬间,贝多芬都一清二楚。”伟大的《第九交响曲》被刻上了“永恒”与“不朽”。而这“不朽”与“永恒”并不是全由他一人所缔造,那是圣光下一张张祥和的脸庞、是圣歌中一句句虔诚的吟唱铸就了这首全人类的大弥撒的“不朽”与“永恒”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