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节”加长假期,以胆怯于长途出行的“游灾”为由,婉拒了朋友们相约,一直躲在家中,与书为伴,与网为友,在老人膝下略尽儿女之责。眼看假期快完了,我除了每天早上在江边打打网球,以汗水沐浴之身享受江面吹拂的秋风,还没有携家人一道品尝大自然赐予的“秋宴”,心有不甘。
7日,我们夫妻下决心离开斗室,早早驱车赶往大东湖东南方向的落雁岛景区,这里与著名的磨山楚天台隔湖相望。沿途如果不是附近的武汉新火车站和武广高速铁路配套工程,简直没有多少大都市的气息。由于铁路高架桥正在建设中,一路尘土飞扬,重型车辆来来往往。
像穿过冒着硝烟的战场一样,终于来到了东湖东岸。当我们购票入园时,差不多已经9点,售票处门可罗雀,工作人员像空客酒店的招客妹一样,对光临的我们多有几分热情,弄得我们像上帝一样。开始以为走错了地方,然后倍感受宠,心灵受着勿冷勿热的冲击。
景区里停车场是空的,路上几乎没有游人。我问工作人员:“怎么没有游客?”他们说:“现在还早呢。”他们解释,这个地方的确不为众人所知,对于很多市民来说,落雁岛景区可算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我们背起简单的行囊,沿着东半岛上的主干道向纵深走去。
虽然已是秋天,但岛上仍然绿树成荫,空气清新,景色怡人,古朴自然,很多建筑物皆为竹木结构。我看到宣传资料上这样描写落雁岛:吟波楼把酒临风;吹笛桥凭栏远眺;九曲桥曲径通幽;是天人合一,与大自然对话的绝佳场所。所见所触的确如此,心情十分惬意。
从北门行至岛的南端,除了碰到两个保洁工人,整个景区似乎为我们清过场,如为我们安排的专场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风,安静得只能听到林间鸟鸣。置身于此,让我有了遐思的机会。
这儿竟有落雁岛这样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让我为武汉为东湖感到庆幸。因为我一直为东湖没有杭州西湖那么深的文化底蕴而遗憾,那儿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个个意蕴深长,叫得响亮,令人闻名欲往,慕名而去,欲罢不能。而东湖景区的景点,于2003年底才评选出“东湖十景”,并于次年2月正式命名。如曲堤凌波、荆楚古宝、极目楚天、泽畔行吟、踏雪寻梅、惟楚有材、仙风梅岭、朱碑耸翠、雁落芦洲、天坛晨曦。 已经几年,我们身为东湖岸边人,也叫不上来一二,总觉得这些名比不上西湖景区名那样上口入心,且有模仿之嫌。但这落雁岛却能让我产生寻觅急于亲吻的冲动。落雁,沉鱼落雁,今天我能否揭开你神秘的面纱?
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看到左侧东门有一座精致的“鹊桥”,在一片平展的草地周围,有许多人工石雕和天然石像。吸引我们驻足留影的,主要有成双成对的鹦鹉,还有小岛内湖边的鸳鸯。我寻思,难道这是对落雁的注释?
往前就是东半岛的南岸,湖面波光粼粼,远处桥影朦胧,岸边闲坐着一群人。看我们走近,有个船夫模样的男子前来招呼,问要不要租小船到湖心亭上看落雁。原来这是岛上出租游船的船主们。我们趁机询问,为什么这儿叫落雁岛,那人告诉我们,来这个岛就是感受一种纯天然生态。很早以前,这里是南来北往的大雁栖息之地。这几年,由于岛上进一步恢复植被,褪去了许多现代化游乐设施,加之人迹少至,每年都有很多从北方来的俄罗斯大雁来到这片水域栖息。
船主自然诱导我们,只要坐上船,你们就可以到那儿游弋,为大雁拍照留影。顺着他指的方向,几百米远的水域中,有两丛密集的水杉林,但不见什么陆地,也看不清是不是有大雁,更说不清会有讲俄语的大雁了。我则宁可信其有,因为心中有个尚未解开的落雁岛情结。
这落雁岛并不像某些新建住宅小区时尚的名字徒有虚名,看来还是有一定根据的。但我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落雁二字并没有与那个著名历史典故联系起来。汉代王昭君是个才貌双全的美女,湖北秭归人。选妃入宫后,汉元帝无暇临幸,为了安抚北方匈奴,就选她与单于结为姻缘。 在离家出塞的途中,她看到远飞的大雁,不由得引起无尽的乡思,触景生情她弹起琴弦。 一群飞雁听到琴声竟忘记了抖动翅膀而跌落在地上。 昭君便得了“落雁”的美称。当时的武汉不是省城,王昭君北上肯定不必路过武汉。看来,后来的武汉人还是比较实诚,并没有牵强附会。
而同是那方水土的屈原,因为在楚国郢城做官,跟现代官员一样,总有机会游历各地,后来反复有人大胆佐证他到过现在的武汉,也驻足过东湖。有位我熟悉的离休老人,是收集地方志的爱好者。他曾向我讲述,屈原落难时曾有数年生活在武汉青山。这里是周朝楚国的仓库,当时叫“八吉府”,与屈原同朝为官的郑詹伊也遭贬在此,因为他会算命的缘故,屈原先在在这儿写出《卜居》,后来写成《离騒》。因此,与青山比邻的东湖十景中,“行吟阁”或“泽畔行吟”多了几分可信度,算是最有份量的历史文化渊源了。虽然屈原与东湖的关系远没有苏轼与西湖的关系那样密切,那样有故事,但总归是让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至少有暂居武汉的身分了。说起来,比苏轼的历史久远多了。
喜欢宁静的我们,没有因为游人太少而降低游兴,反而更加兴志勃勃心无旁骛地在东半岛转了一大圈,通过一个长长的吊索桥来到西半岛。我们一直沿着水边行走,饱览了沿途的古船、芦苇、荷叶等景物。大约到了上十点钟,在路上在林间在水边,陆续开始碰到来游玩的人群,但稀落的游客仍然不能与黄金周这样的时段相匹配,而我的内心庆幸,此行寻找的就是这样的氛围。
今天气候非常宜人,但一直保持运动状态,感到身上有些发热。我们回到东半岛,在索桥东头处,找一石桌石櫈旁坐下,开始补充饮料,展开带来的书报,静静地阅读,偶尔打打羽毛球。我们贪婪地享受凉爽的秋风、宁静的湖水、清新的空气、婆娑斑驳的阳光。
宁静中,周围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在我们侧面约五十米处,传来有人大声指挥着什么。原来是有人在拍婚纱照。只见一女子披着洁白的纱裙,男士一袭白色的雁尾西装,任由摄影师三番五次地摆布,前面长枪短炮的相机频频响着快门声。看来,除了专业摄影师,有的是家人或者朋友在抢镜头。可惜我们看不到男女主人公的正面,不知道这女孩是否漂亮,是否值得这么多“咔嚓”。
不一会儿,又有一对“婚照情侣”从我们身边走过。只见一身材高挑的女孩着淡妆,昂着骄傲的头,双手托起明显夸张的蓬裙,一女影童在后面牵起长长的拖纱。同样是穿白色西装的男孩,和摄影师及影童们拥簇前后,他们是要到索桥上拍照。望着光着大半个后背的婚纱女孩远去的背影,我们放下手中的书和报,索性大方地观赏敢于大方的“婚纱女郎”。
一会儿,一群人拥簇着一个穿着紫色婚纱的女孩走过;一会儿,一群人陪伴着一个穿着粉红色婚纱的女孩走过;一会儿,一群人追逐着一个穿着天蓝色婚纱的女孩走过;更多的是“白天鹅公主”,一个个行走时婀娜多姿,造型时如孔雀开屏。她们每个人都要在岛上选择各种景点拍照,来回在我们面前穿梭,令人有点眼花缭乱。我们干脆彻底放下矜持,逐一审视婚纱裹着的一个个玉体容颜是不是“珍品”?。
大约数了一下,这一个多小时,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大概有十来对情侣在这里拍婚纱照。天鹅公主们虽然打破了这儿的宁静,却给景区增添了雅致美丽的风景,这才叫锦上添花啊。虽然惊扰了游人林中享受读书和休闲的心情,却给游人们奉献了难得的眼福。妻子看我已经心不在书,开玩笑地调侃道:“你是看书还是看人啊?”我顺水推舟自我解嘲道:“看书不如看美女,这十元门票超值得啊。”我反过来调侃妻子说:“你想不想婚纱照一回啊?穿上婚纱,你也可以貌似天仙,忽悠游人啊。”
此刻,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进园时的疑问,这儿为什么叫“落雁岛”?这翩然而至的婚纱公主们不就是一只只美丽的落雁么?究竟是这些落雁美媚们成就了这个景区的美名,还是景区的美名引来了这些落雁般的美媚呢?
网友文改诗:
六十周年宅家中,长假将尽心觉空。携内驾车出斗室,一路风尘东湖东。
养在深闺游人稀,舟行水上波光粼。泽畔行吟报国志,瑶琴轻抚平定功。
落雁岛上雁未落,喜鹊桥下鹊成对。忽现白纱众人捧,原来婚嫁拍照中。
我见美人多顾盼,夫人嗔怨螺丝松。谁言秋日多寂寥,柔情蜜意伴香风。
沉鱼落雁注释:
《庄子·齐物论》:“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后来就转用“沉鱼落雁”形容女子容貌美丽。《宦官子弟错立身》戏文:“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沉鱼”,讲的是西施的故事。春秋战国时期,吴越相争,吴国兵强马壮,很快打败越国,把越王勾践和宰相范蠡押作人质。越王为报灭国之仇,暂栖于吴王膝下,装得十分老实忠诚。一次吴王肚子疼,请来郎中也没有看出啥病。越王勾践得知后就当着吴王夫差的面,亲口尝了他的粪便,说:“大王没什么病,是着了凉喝点热酒暖暖就会好的。”吴王照勾践说的,喝了点热酒,果然好了。吴王看到勾践这样忠心,就将他放回越国。勾践回国后接受了范蠡献的复国三计;一是屯兵,加紧练武,二是屯田,发展农业,三是选美女送给吴王,作为内线。当时,有一个叫西施的,是个浣纱的女子,五官端正,粉面桃花,相貌过人。她在河边浣纱时,清澈的河水映照她俊俏的身影,使他显得更加美丽,这时,鱼儿看见她的倒影,忘记了游水,渐渐地沉到河底。从此,西施这个“沉鱼”的代称,在附近流传开来。西施被选送到吴国后,吴王一看西施长得如此漂亮,对西施百依百顺,终日沉溺于游乐,不理国事,国力耗费殆尽。越王勾践乘虚而入,出兵攻打吴国,达到了复国报仇的目的,这里边有西施的很大功劳。
至于“落雁”,就是昭君出塞的那段故事。汉元帝在位期间,南北交兵,边界不得安静。汉元帝为安抚北匈奴,选昭君与单于结成姻缘,以保两国永远和好。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昭君告别了故土,登程北去。一路上,马嘶雁鸣,撕裂她的心肝;悲切之感,使她心绪难平。她在坐骑之上,拨动琴弦,奏起悲壮的离别之曲。南飞的大雁听到这悦耳的琴声,看到骑在马上的这个美丽女子,忘记摆动翅膀,跌落地下。从此,昭君就得来“落雁”的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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