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系列64

三岁半生日

丁启阵

昨天晚上，倪昆、小玮两口子来我们家玩时，给馨儿带了个小蛋糕。小玮说：“今天是馨儿小朋友的三岁半生日！”

几天前，我走路时想起我的微信朋友圈有关馨儿的帖子下，常有各地的朋友感慨说馨儿长得好快，脑子里冒出一句：别人的孩子长得快。

道理很浅显：事物的变化，总是渐变的，自家的孩子整天待在一起，分秒入目，难以察觉这种变化。而别人家的孩子，几天或者几十天见一次面，看一回照片，积累了许多渐变，便有了跳跃性的差异，因此觉其变化快，变化大。

但是，我有个经验：如果用心足够细致，两三岁孩子的变化，即使整天待在一起，也是可以感觉到的。

馨儿小朋友近期有个新发明的游戏，那就是扮演恐龙宝宝破壳出世。因为不久前我们领着她到科技馆看了部名为《与恐龙同行》的3D电影，参观了恐龙博物馆，在博物馆应她的强烈要求，买了一套恐龙玩具，馨儿对恐龙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摆弄玩具之余，馨儿发明了一种玩法：在床上，用薄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盖住，说是恐龙蛋，正在孵化；要求我们过去，把被子揭开，这样，恐龙宝宝就破壳出世了；接下来，就是恐龙宝宝跟恐龙妈妈、恐龙爸爸的大秀恩爱环节，“恐龙妈妈！感谢你把我生出来，我爱你，我永远永远都爱你！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恐龙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永远永远都最爱你！”“恐龙宝宝，我也好爱好爱你，永远永远都爱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离！”这个时候，要是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太肉麻了。

这个游戏，馨儿睡觉前要玩，从外面回到家时要玩，吃饭前要玩，吃完饭也要玩，一天要玩好几回。也不管我们正忙着什么事，她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跑进卧室，跳上大床，钻进被子里，用细小的嗓音呼唤：“妈妈，快来找恐龙宝宝！”“爸爸，快来找恐龙宝宝！”迫使我们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去配合她一下，陪她玩一会儿。有一次，妻子独自在家，忙着什么事，没有及时配合馨儿的游戏。后来突然意识到，馨儿好一会儿没有发出声音了！赶紧冲进卧室，揭开被子一看，馨儿已经捂得满头大汗了！——可见，她是多么爱玩这个游戏。

昨天，我从早到晚都跟馨儿在一起，注意到两件事情是前所未有的。

一件是，纠正姥姥的发音。不久前，跟妻子说起外侄女四五岁的时候，曾纠正她奶奶我岳母河南口音的事，我说不知道哪天，馨儿也会纠正她姥姥的发音的。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昨天午后，我开车带她们去我们的“乡村别墅”山樱小筑。路上，我听见坐在后排的馨儿忽然对她姥姥说：“挖挖（这是馨儿专用的“姥姥”）！你以后不要说‘虎萝卜’了，你应该说‘胡萝卜’。你们老年人说‘虎萝卜’是不对的，我们年轻人都是说‘胡-萝卜’。”事情来得突然，我吃了一惊。几秒钟之后，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岳母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很快便被馨儿制止了：“你们不要笑了好吗？挖挖！你跟我学，胡-萝-卜，不是虎-萝-卜。对，就是胡-萝-卜！”

另一件是，告诫她姥姥以后不要折野花给她了。去山樱小筑的路上，我绕道走上庄八家村，以便看一下那里的水稻田风光。上庄是清朝词人纳兰容若的家庙和墓地所在，那里因为地势低洼，到处见水，适合种植水稻，有点像江南，我称之为纳兰的江南。在大片水稻田边的马路上停车，岳母下车后顺手摘了几朵野花给馨儿玩。馨儿拿着野花拍照，挺开心。上车后，我听见馨儿问：“挖挖！小花为什么都不看我了？”岳母回答说：“小花因为缺水，蔫儿了。”“挖挖！小花会想它们妈妈的，你赶快给他们倒点水吧。不然，它们都会死的。”听话音，有些伤感。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挖挖！你以后都不要把它们折断好吗？我和我的好朋友到这里来看看它们，这样就可以了！”

明明知道三岁半的孩子，一切尚处懵懂状态，所言所行未必都有真正的理解，但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2017-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