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怎样兜售自己的毕业生？

丁启阵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论语·先进》

先进、后进，至少有如下五种说法：一、先进指五帝，后进指二王；二、先进指殷以前，后进指周初；三、先进指周朝文王武王时，后进指春秋时；四、指学习礼乐跟仕进先后顺序：先进指先学习礼乐后仕进，后进反之；五、指前辈后辈，都是孔子的弟子。

众所周知，上古三皇五帝、夏商周的风俗、制度、礼仪都是孔子所极力推崇的。因此，第一、二、三种说法，都可以排除掉。

杨伯峻先生在刘宝楠的说法基础上略加修改，主张第四种说法。他是这样翻译的：“先学习礼乐而后做官的是未曾有过爵禄的一般人，先有了官位而后学习礼乐的是卿大夫的子弟。如果要我选用人才，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的人。”

杨伯峻先生的说法，在先（后）进于礼乐、野人、君子的解释上，比较清楚，明显优于前人。但是，他将其解读为孔子一般性的谈论两种人才，过于空泛，而且跟本篇紧接着的几章都是谈论弟子情况的篇章格局，格格不入。

我比较倾向于第五种说法。理由主要有：弟子间的优劣，孔子曾多次说到，毫不讳言；接着的几章都是谈论弟子的，且多有褒贬；言外之意，孔子像是在向在位者推荐自己的“先进”弟子。

有人说，先进指先及门的弟子，如子路，这些弟子有志于拨乱反正；后进指后及门的弟子，如子游、公西华等，这一批弟子有志于使国家太平。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这里我提出如下两种具体的猜想：

第一种猜想：孔子对于弟子的先进后进，是这样划分的：在拜孔子为师之前没有做官的，叫先进于礼乐；已经做官的，叫后进于礼乐。

有点像今天大学里的应届学生和往届学生。不过，孔门弟子中的往届学生，不同于今天的高四高五之类复读生，是指已经开始做官、有了爵禄的学生，更像调干生、在职生，例如臧武仲、孟公绰、卞庄子、冉求。古时候，没有爵禄的人可以叫野人，而有爵禄的人叫君子。

在两类学生之间，孔子说，如果要任用人才，他首选那些学习礼乐之前没有做过官的应届生。其实，这跟“学而优则仕”意思上有相通之处。

当然，不必太拘泥，非说孔子歧视往届生。这有可能是孔子的一种策略：往届生都已经有官做了，用今天的话说，已经就业了；而应届生大多没有着落，需要老师帮忙推荐就业。孔子这是在兜售它的应届毕业生！

第二种猜想：孔子这是在给弟子训话时的嘲讽说法。大意是：那些学业进步快的，往往是自认为粗野的人；而学业总落在后边的，反而是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君子。要是由我来决定选用什么样的人，我愿意选用学业进步快的野人。

两种猜想，读者朋友您认为哪一种更有道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