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主与专政之间孔子会如何选择？

丁启阵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  格。”——《论语·为政》

要正确理解孔子这一番话的意思，先须弄清楚其中几个关键字眼的意思；要想弄清清楚这些关键字眼的意思，先须明白句子间的对应关系。

这些句子间的对应关系是：道之以政——道之以德，齐之以刑——齐之以礼，免而无耻——有耻且格。两两之间，基本上是反义对照关系。

因此，下列关键字眼之间也是反义对照关系：政——德，刑——礼，无耻——有耻，免——格。顾名思义，政是制度、禁令，德是人性的规范，刑是刑罚，礼是人情的约束，免是苟且（免于刑罚），格是（自觉坚守）正直。

当然，要想将这些句子的意思融会贯通，还得知道几个动词的意思和用法。“道”有些版本作“导”，“齐”有些版本作“济”（朱熹认为是使之整齐统一的意思，不可取）。这两个版本异文，不是对错之分，而是古代汉语中可以假借通用。

现在，我们大致可以了解：孔子这是对比两种截然不同的治理国家的方法所导致的截然不同的效果。通过制度、禁令进行引导（强制管束），辅助以刑罚，百姓会苟且偷生，没有羞耻之心；通过道德教化进行引导（潜移默化），辅助以礼仪，百姓便有羞耻之心，自守正道。

可见，这是孔子在宣扬用德、礼管理国家，反对用政、刑统治人民。两者之间，也可以说是儒家跟法家的差异。

这很容易令人联想起伊索寓言中北风跟太阳的故事。大意是：北风跟太阳为谁的本事更大，发生争论。自然是，各自都说自己了得，对方不行。争得不可开交之际，同时看见路上有个行人。于是打赌：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使这行人脱下身上的衣服，谁便获胜，另一方则认输。打赌开始，北风争先恐后地发起威来，呼啸着越刮越猛。可是，行人也随之紧紧捂住身上的衣服。到最后，北风也没能让行人脱下衣服。轮到太阳上场时，太阳并不露出狰狞的面目，它只是用它的光照着行人，慢慢地升高温度。只见行人一件件地脱下身上的衣服。不用说，太阳获胜，北风败北。

政、刑跟德、礼之间的差别，就如同北风跟太阳的差别。

孔子在什么情况下发表这一通理论呢？朱熹如下说法是可取的：当时的诸侯国，专门用政刑修理百姓，而不用德礼约束百姓。孔子看不惯这种现实，于是有了这一番理论。

两千五百多年前，按照当时的语言体系，孔子在“德礼”与“政刑”之间作褒贬与抉择。假如生活在当今，孔子大约会是在“民主”与“专政”之间作褒贬抉择吧。儒者柔也，孔子应该会选择“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