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婴儿的国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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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系列39
小小画家
丁启阵
结束国庆假期冀西北自驾三日游,回到我们的“山樱小筑”。晚饭时分,我在大厅练字。馨儿走过去,迫我让出位置,站到藤椅上,夺过我手中的毛笔,开始画了起来。
馨儿一出手,就让我吃了一惊:她的运笔方法,或由近及远,或自远而近,推拉皴染,轻重疾徐,颇有章法。她留在纸上的墨迹,并不杂乱;浓淡粗细,枯涩洇润,自然天成,看起来挺像一丛兰草。等她画完,我接过毛笔,在她的作品上添了几笔,兰草丛便变成了盆兰,中间有两枝花蕊——后来有朋友批评我是画蛇添足。
撇完兰草,馨儿就离开我的写字台,自顾自玩儿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在我结束练字之后,她又拉着妈妈,要求再去画画儿。结果,画出了一幅跟兰草截然不同的作品。笔画有横有纵,有弯曲;构成图形,或方或圆,自有其合理性。整体上,有点像简化了的中国结。
两幅作品,使我觉得,馨儿画画儿,不是信笔乱来的,有她的想法和讲究。因此,我认为,这一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2015年10月3日,精确地计算起来,是馨儿出生一年零八个月又十天。万一将来馨儿真的成了画家,那么,她绘画生涯的开端,比绝大多数画家都要早。加以文学夸张,可以说,她是神童画家。
数字巧合,无处不在。有趣的是,这一天,是我出生的次日。馨儿的出生月日,比她妈妈早一天(馨儿是自然顺诞,不是剖腹所产),这事一直让我妻子引为自豪,说馨儿跟她比较亲。现在,在我出生的次日,馨儿开始作画。据此,我可以说,后天的技能,馨儿比较像我。
在这之前,馨儿抓过毛笔,也在纸上画过。早在三四个月大的时候,一个深更半夜,她第一次抓过一支毛笔,紧紧握住,不肯放手。抓周的时候,在手中把玩最久的,也是毛笔。大概是五六个月的时候,曾有一次,顺手夺过我的毛笔,涂了几笔。八九个月以后,喜欢用铅笔或蜡笔,在纸上乱画一气。
但这一次的毛笔作画,跟以往的抓笔、涂画,有本质的区别。
首先,她是老远地看见我在练字,于是主动走过去,要我让位于她。态度明确,要求强烈。我让得稍微慢了一点儿,她都不高兴,眼看着就要发火,叫嚷起来。
其次是,她绘画的过程,首尾始终,十分完整。从占位到撤离,从落笔到收笔,界限清晰;绘画过程中,毛笔是紧紧握在手里的,谁也不能将其拿走。一旦结束绘画,她就把毛笔往我手里一递,干动作利索。然后,跐溜下地,爬高上低,搬过簸箕、笤帚打扫卫生,玩她感兴趣的事情去了。
再次是,她的笔画和构图,都是有想法、有讲究的。她落笔的时候,有时会口中念念有词,“大丢丢”,“大——丢丢”。在馨儿的语言体系里,“丢丢”,最初指狗,后来扩大到形状类似狗的其他不知名动物,再后来更扩大至动物界以外,比如汽车。所以,她口中的“丢丢”究竟指什么,难以确知。作画中间,她会停下来,身边的人举起她的未完成作品,吆喝在附近的妈妈或者姥姥,停下手中一切活计,观赏她的作品。然后,继续作画。
最后,她完成作品的意识非常清楚。当她结束绘画,把毛笔往我手里交的时候,我会问她“不画了?”或者“再画几笔?”她会把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同时连声说“不要不要”。决不纠结,决不拖泥带水。
如果说,一天,两次,是荷花塘着火——偶然(藕燃),可能只是信笔涂鸦。那么,接下来的四天里(白天,我跟她妈妈下山进城,由她姥姥舅舅照顾;晚上,我和她妈妈上山,跟她玩),每天作画一两次,一共作过六幅,每次的行为表现均如上所述,每幅作品,笔墨的浓淡、枯湿,构图的正侧、疏密,均无违背情理、视觉之处。凡此种种,大概已经可以说明,馨儿的确是在作画,不是涂鸦。
最后一次,尤其有趣。馨儿摆起了大画家的谱:先是让她妈妈拿走舅舅搭在椅背上的一件衬衫;接着要求我把桌面、毡子上的东西清理一下,铺好宣纸后,将镇纸移到两旁;让姥姥、舅舅,往后退几步,站到远处;让爸爸妈妈分左右站立,贴身伺候;作画过程中,两次停笔,让妈妈举起她未完成的作品,给姥姥观赏(舅舅到别的屋子里,做诗填词去了);整个创作过程,馨儿四次要求更换毛笔,用过其中四支,第三支,我刚从笔架上取下,未及濡墨,便被她摇手制止,她瞧不上。完成之后,我问她画的什么,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兔兔。”
文字描述,难免枯燥、空虚,好在都有视频照片,可资印证。我把馨儿国庆山居期间所作的全部九幅作品,都发到了微信朋友圈中。许多朋友点了赞,发表了评论,鼓励有加。他们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
有朋友看过馨儿作品的照片后,认为她的确有绘画天赋,建议我们找个画家给她指点指点,及早培养。我和她妈妈的想法,正好相反。我们认为,孩提时代,健康、快乐地成长,是头等大事,学习技能是次要的。我们不想早早规划馨儿的未来,从事什么职业,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事情,都要视乎她自己的兴趣和禀赋。关于绘画艺术,我也并不认为,学院派的技法就是通往艺术殿堂的不二法门,我不认为一上来就按部就班地灌输孩子线条、色彩之类教科书里的条条框框,是艺术教育的好方法。
至少,在七八岁之前,我们不会让馨儿拜师学艺,不打算买绘画方面的书让她模仿,也不会规定她按时练习,定期创作。在这个事情上,我们既不做她的启蒙老师(事实上,我和她妈妈都不会画画儿),也不做她的学监督导,我们只做她的赞助人:给她提供纸墨笔砚,她想画就画,决不吝啬;画得好,我们就给她赞美、鼓励,出钱装裱,挂在墙上,予以收藏;她哪天不想再画了,兴趣转移了,也悉听她小人家尊便。
馨儿能否真的成为画家,完全取决于她的兴趣,取决于她的天赋,取决于她跟绘画艺术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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