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粽

丁启阵

又是一年端午来。这个纪念伟大诗人屈原的节日来临之际，我不打算说屈原。因为，我以前有文章说过这个了。这里只是扯闲篇，拉拉杂杂说一说粽子的制作问题。

包裹粽子，看上去简单，做起来不易。手法稍有差池，米粒便会沙漏一般，从粽叶间纷纷散落。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种不太容易做的事情，我却一看便会。当年我父亲，怎么学都不会；我的两个弟弟，有没有学过不清楚，似乎也是都不会的。我不但会包平常的四角粽，还会包难度较大的螺蛳粽。只有我善于此道，父亲兄弟都不会，因而，无法用遗传学理论进行解释。

我觉得，自己会包裹粽子的最重要原因是：我爱吃粽子。爱吃，便能用心观看制作过程；用心便能做到一学即会。

北京常见的粽子，是用豆沙或红枣作馅儿包裹的。这跟我母亲只包白米粽大异其趣。母亲的粽子，蘸糖吃。一般是用白糖，没有白糖，红糖也可以代替。嘉兴粽子，有用肉作馅儿的，有鲜肉、腊肉、火腿等。偶尔吃一下肉粽，感觉不错。但是，吃多了容易起腻。我更喜欢白粽。洁白、糯韧、清凉的粽子，粘上清脆爽口的白砂糖，咬起来，口感丰富，“沙沙沙”的声音，很有韵律感。

我喜欢将粽子在冷水中冰镇后吃。冰镇粽子，需要注意一件事，不能太过。太过就会变硬，滋味尽失，口感全无。我家乡村子里有一口饮水井，水清冽而冰冷刺骨，很适合冰镇粽子。

家制的粽子，跟商店买的粽子最大的不同是：买的粽子，粽肉（瓤）比较松散，家制的粽子，瓤很瓷实。商家之投机取巧，于粽子制作一事上，亦可见一斑。

我包裹粽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样子大概会比母亲的漂亮一些。但是，有一点，我是望尘莫及的：母亲能用狭窄的芦苇叶包裹粽子，我不能。

端午节包粽子，通常有粽子叶可用，没人会用芦苇叶。母亲用芦苇叶包粽子，跟我有关。我少年时代负笈北上之后，只能每年回去一两次，不是冬天，便是夏天。母亲为了慰我口腹乡愁，总是变着花样，让我品尝那些无法应节令一快朵颐的节日食物。暑中无粽叶，没有阔大的粽子叶可用，母亲便去采了芦苇叶给我包粽子。芦苇叶窄，需要五六片叶子才能包出大小相埒的粽子。差不多每次我暑假回家，母亲都会用这方法包些粽子。母亲能用窄窄的芦苇叶熟练地包裹出大粽子，这一点，我望尘莫及。个中原因，其实简单：母亲心里，满满地盛着对她终年难得一见的儿子的爱。

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年端午节，我不纪念屈原，我怀乡、思亲、想娘！

                                                  2014-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