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见证狗的爱情

丁启阵

前日住管家岭，邀葫芦僧、独孤客二友上山，帮助整治菜园。晚饭，我岳母入厨，因陋就简，为我们烹制了炸花生米、野韭菜炒鸡蛋、凉拌野菜（巴天酸模）、小葱摊鸡蛋、肉炒茄丁、黄瓜蘸酱等菜肴，三人共饮一瓶金六福。酒饭之后，决定漫步山岗。

因事路过阳山书院，在彼处略作逗留，看了一会儿关于雅安地震的电视新闻，唏嘘一番。书院股东“赵雅鱼”兄活泼好动的七岁儿子赵天明，愿意跟我们一起到山岗上漫步。于是，“雅鱼”父子、葫芦僧、独孤客、我，还有书院执事（知士）黄国威兄豢养的小黄狗小虎，一行六个，趁着月色，开始了我们的山岗之行。国威兄为防止小虎小姐在村子里乱交男朋友，给小虎拴上了绳索。一路上，小虎都由天明小朋友牵着走。

离开阳山书院不远，我们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有一只白色小狗，狺狺几声告知式的低吟之后，便自告奋勇加入了我们的漫步队伍。当然，它是冲着小虎来的。时而扮先锋，时而充侧翼，时而作殿后，这只不知名的小公狗，鞍前马后，十分活跃。“雅鱼”兄见状，感慨道：“春天来了，小狗们也开始发情了。”小白狗显然正在恋着小虎，追求小虎。独孤客使坏，撵了它几步，做出轰它走的架势。小白狗立即钻进路边果园，继续随行，并无离开队伍的意思。

小虎小姐不知道是装的，是瞧不上追求者，抑或是情窦未开，对小白狗的殷勤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是乖乖地、默默地由天明小朋友牵着，跟着我们走，一声不吠。

走出村子，上了山林防火通道，抵达龙潭谷景区与防火通道的岔路口时，我们突然听到后方二十来米处，传来小白狗悠长的吠声。那吠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总之是在向小虎发出某种强烈的信号。我们猜测，其中有提示危险的意思。那悠长的吠声，像极了犬类祖先狼的嚎叫，颇有几分苍凉威武，全然不像是从白狗瘦小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长啸了几声，不见效果。小白狗又发出几声短吠，似乎是自言自语，自我解嘲。然后，一溜小跑，继续尾随。

我们顺着平坦宽阔的防火通道，转过了几道山梁，小白狗仍是不离不弃地相跟着。不时发出几声短短的低狺，似是在提醒小虎，它并未离去。

但是，接近七王坟村村口也就是七王坟陵园附近时，小白狗故伎重演，又发出了几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长啸。见我们并不停步，小虎也没有任何回应，它于是低吟几声之后，不再尾随，独自回管家岭村去了。

当时，葫芦僧发表了这么一句评论：“那小白狗追求爱情，还是缺少坚忍不拔的精神啊。”我的心里，却有些替小白狗抱不平，觉得它返回管家岭的路，形单影只，怪可怜的。

我虽然养过狗，但是，对狗的行为和语言，毫无研究。同行的几位朋友，似乎也差不多。我们关于小白狗在一路追求、保护小虎的猜测是不是合乎事实，我们因此而起的种种感慨是否自作多情，都希望能得到于此道有研究的朋友的不吝指教。

无论如何，那两只小狗，给我们前晚的月夜山岗之行，凭添了许多乐趣，使得这一回的漫步明显有别于其他几次同是月夜的山岗漫步。人生天地间，这样的经历并不常有。

                                                      2013-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