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饺子馆不寻常

丁启阵

两年前，几个朋友，一次爬山之后，无意中发现了这家位于京郊乡村的饺子馆。从那之后，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呼朋唤友，去那里撮上一顿。算下来，迄今为止，已经去过十几回了——其中大部分是跟牛大瘦、葫芦僧、胡不归、独孤客诸位一起去的。

这是一个不太寻常的现象。

我大约可算是一个比较喜欢发动朋友聚餐的人了，个把月没跟朋友聚过一次餐，就会觉得生活缺少了不少乐趣。但是，在我家附近就有好几家各具特色的饭馆，都挺适合做朋友聚餐的场所。在这些餐馆聚餐，于己，于友，时间上，交通上，皆极便利。而到那家饺子馆聚餐，就没有这么多的便利。那家饺子馆，距离我家有十公里的路。乡村路窄，泊车也颇不方便。

虽说早就听过“舒坦不如躺着，好吃不过饺子”的俗话，可是，生长于江南的我，更习惯于赖鱼米为生，对面食没有特别的感情。就是说，被北方朋友视为过年第一等美食的饺子，我并不怎么感兴趣。身居闹市，乡村、市郊是我爱去的地方，但是，饺子馆却不是我的乐郊。

尽管对饺子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是入乡随俗，我也吃过不少饺子。一二十年来，走马灯一般变换过的北京城里的著名饺子馆，大多是品尝过的。要想让我对一家饺子馆产生特别的好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么，是这家京郊乡村的饺子馆环境优美、风景独特？也不是的。这家饺子馆位于公路旁，从窗户看出去，只能看到来来往往的机动车辆。因为那是一条乡村公路，路窄，多尘土，常有大卡车呼啸而过。不客气地说，简直有点乌烟瘴气的意思，不看也罢。如果有摩登女郎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走过，不是看花了眼，一定是出现海市蜃楼了。实际上，我们通常都去没有窗户的雅间里聚餐，很少坐在有一排玻璃窗的大厅里。店铺内的桌椅，也只是普通至极的木制桌椅。总之，从店内环境和硬件设施上讲，这是一家地道的乡村小馆子。讲究情调的时尚人士，肯定是不屑一顾的。

我，和我的朋友们，之所以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那里聚餐，其实原因十分简单：这家饺子馆价廉物美。

第一次去那里聚餐，我们一共是五个人。落座不久，就发现一个特点：小店上菜飞快。说话间，荤素凉菜，各种饺子，就摆了满满一大桌。接着，又发现，无论是各式小菜，还是饺子，每一样都新鲜可口。其中，酱香牛肉，我以为是自己平生所吃酱牛肉之极品。酒足饭（饺子）饱之后买单，服务员报出一个令我们五条汉子同时吃了一惊的数额：99元。才99元！

难能可贵的是，此后每一次去这家饺子馆，小菜、饺子的数量、品质，服务员的态度，看不出有任何衰怠迹象，始终如一。夜色阑珊中，我们没有一次不是满意而归的。

昨天，一位朋友对亲自给我们上菜的饺子馆老板口头表扬了几句，称赞他菜肴数量、品质能够持之以恒。五十来岁，看起来相当干练的老板听后谦虚地说：“说白了，我这不过是一间小快餐店。大家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个新鲜。我要是不能保证数量、品质，谁还会来我这里？我那不是自己勒自己脖子吗？告诉各位，我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随时欢迎你们进去参观，监督。”

他有这想法，我觉得不足为奇。足以为奇的是，这家饺子馆他已经开了十年了，他竟然能够做到十年如一日。这样的持之以恒，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

                                                       2009-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