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玩笑

唐朝虽然开放，但毕竟是封建时代，有整套的礼仪制度，其中对于女性的言行都有严格约束。一般良家妇女，没有太多的人身自由。当然，生命都是曾经鲜活过的，闺阃之内也不乏聪明伶俐、情感丰富、性情诙谐之人。可是，因为礼仪的约束，那里曾经有过的种种有趣的玩笑都没能载诸文献，流播当时，传于后世。

我们现在所能了解到的男女之间的玩笑故事，基本上都不是发生在良家妇女身上的。除了薛涛那样的妓女之外，就是一些出家人。这其中，尼姑李季兰是我们了解到的最喜欢开玩笑的女性。

有一次，一帮诗人名流在乌程县（今天浙江吴兴市）开元寺聚会。李季兰得知著名诗人刘长卿有疝气病，就开他玩笑说：“山气日夕佳。”用的是陶渊明《饮酒诗·结庐在人境》中的诗句，以“山气”谐音“疝气”。刘长卿不愧是“五言长城”、一代才子，当即应声答以另一句陶渊明诗：“众鸟欣有托。”这是陶渊明《读〈山海经〉·孟夏草木长》中的诗句，将禽鸟之”“鸟（niao）”字之形，转指男性器官之俗称“鸟（diao）”。这个玩笑有点色彩。据说，当时的效果是“举座大笑，论者两美之”（高仲武《中兴间气集》后孙毓修校文补）。

李季兰跟刘长卿开过玩笑，僧人皎然也跟李季兰开过玩笑，上节“开玩笑人物排行榜”已经说过，不赘述。

玩笑的结果、后果

玩笑属于娱乐范畴，通常都只是当时博在场人一笑。传之日后，也不过是喜欢开玩笑、听故事的人们的一种谈笑资料，不会有人去当真的。但是，也有例外。

有人因为开玩笑得到了好处。温彦博做吏部侍郎的时候，有个候选官员（参加公务员选拔）的人没有得到录取。这人就跑去找温彦博，自我夸赞，说自己善于说嘲讽的话。温彦博就让他嘲讽厅堂前边的竹丛。大略是：“竹，冬月不肯凋，夏月不肯热，肚里不能容国士，皮外何劳生枝节？”接着又让他嘲讽屏风。大略是：“高下八九尺，东西六七步，突兀当厅坐，几许遮贤路。”温彦博听出了来者的意思，说：“你的这些话，好像有些损到我了。”来者也不客气，说：“就是要扳动您的肋骨，何止损到博（[胳]膊）！”温彦博因为感到惭愧，就派了他一个官做（《大唐新语》卷之十三《谐谑》）。

像温彦博这样厚道的人在官场是不多的，因此，更多的人在被他人开玩笑之后，会动怒乃至动粗。

著名诗人王建，写过一系列刻画宫廷生活情形的七绝，总题为《宫词》，写得非常好。王建有一位同宗族的人叫王守澄，在朝廷做枢密使的官，这王守澄称王建为弟。王建从跟他聊天中了解到许多宫廷里边的事情，于是写了那一系列的《宫词》。后来有一次王建酒喝高了，就开王守澄的玩笑。玩笑开过头了，王守澄就非常不高兴，怀恨在心。忽然跟王建说：“老弟你写的《宫词》，宫廷深邃，你怎么知道的，明天我要上奏皇帝。”王建就写了一首诗表示道歉，最后两句却是：“不是姓同亲说向，九重争得外人知？”王守澄也不傻，知道一旦上奏，必定连累自己，这事就算了（《云溪友议》卷下，《唐才子传》卷第四）。好玄！

李宣古就没有王建那么好运。中了进士、入选鸿词科的才子李宣古，在驸马爷、节度使杜悰幕府里当差，可是他喜欢开玩笑，有时候甚至女人似的化了妆、穿上薄纱做的衣服，在酒席上举止轻佻，开他人玩笑。有一次甚至开起起自己顶头上司杜悰的玩笑，结果惹怒了杜悰，下令将其扔到烂泥之中，准备施以鞭笞，进行侮辱。幸好 杜悰夫人岐阳公主比较贤明，得知消息立即跑去搭救，否则，皮开肉绽一定在所难免（《云溪友议》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