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以为今天没时间上博客了,因为今天要出发去河南。没想到起得早,有半个多小时的余暇,还是上来了。
不合适宜老弟(从他博客首页上的小照片看,应该比我小)最近要去日本,看了《日本女人最宜家?》居然更加郁闷。我有责任。其实以我在日本一年的经验,日本还是比较好玩的国家,除了“日本百物贵,居大不易”之外,风景、人情都有它自己的鲜明特色。系铃还须解铃,我这里贴一篇前年大约这个时间初到日本时写的一篇小文章,希望不合适宜兄弟快乐起来。
樱花祭
据说按照往年情况,东京的樱花会在四月初盛开。日本的学校在春天开始一个新的学年,我到东京一所大学做客员教师的预定时间是四月初,正好可以赶上樱花盛开时节。没想到,临行的时候有人提醒进日本海关也许需要出示健康证明书,于是赶快跑到北京卫生防疫检疫中心作了体检,耽误了几天的时间;更没有想到的是,日本方面,今年天气出现异常,一股太平洋来的暖流使得东京地区的樱花较往年提前十天左右开放。我滞后到达,樱花却不但不等我,反而提前开放。四月七日,我抵达东京的时候,赏樱花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我是那天晚上七点多钟到的成田机场,等到办好入境手续步出大厅的时候,所有植物都已经隐没在夜色里了,樱花更是无从寻觅。第二天起来,走在街道上,看见树枝上的樱花已经呈现一幅衰败景象,即使有风起处,也吹不下如雨的樱花瓣了;地面上到处是凋零的花瓣,其中有一些飘落在路面积水中,给人一种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感觉,心里不免慊慊然。
我的慊慊然还有一个原因:一桩期望中的乐事在阴差阳错中失去了。要实现许久以来攒成的这桩愿望,只有等到来年了,然而,来年我在哪里呢?按照预定的计划,我将于明年三月底返回北京。如果明年没有了太平洋的暖流,我将在樱花盛开之前几天离开这樱花的国度。当然,我原本是可以趁着黄金周的几天假期赶到北海道去补赏樱花的,明年我也可以选一个周末跑到南部去预赏樱花。但是,事情搞成那么刻意,我以为已经违背了人与一种植物的自然关系,不够诗意了。在欢迎晚宴上,我说了没有看到樱花盛开的遗憾。有日本同事就告诉我去分校上课时,也许还可以看到像样的樱花。我知道分校位于西北部郊区县的一座小山上,当时脑子里马上浮现出白居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后来,真的在分校校园里看到了樱花,但是,树既不成林,没有山寺溪流之类衬托,也没有人在树下留连徘徊——大家都对那几株种植在路边的樱花视若无睹,《樱花谣》里唱的“花朵烂漫似云霞,花香四溢满天涯”的气氛,一点也感觉不到。
大概是心有不甘,五一黄金周假期里,有两个从前教过的学生汇聚到东京来看我,当她们征求我去哪里玩时,我就点了千鸟渊和上野公园两处。我听说,这两处都是东京著名的赏樱去处,尤其是位于皇宫护城河河边的千鸟渊,春水绿草,间或还有白鹭之类的禽鸟,相互映发,同来凑趣,既有情调,又不失热闹。我们到那里的时候,花期早已过去,花瓣也了无踪影,完全是一片绿荫世界了。但是,春水、绿草、白鹭还都是有的,从樱花树林那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情形,不难想象当初在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所说的赏樱最好时间“一日之晨”那落花如雨的场面,也不难体会中国近代诗人黄遵宪所描述的“倾城看花奈花何,人人同唱樱花歌”的盛况。我想,就是什么也不去想,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没有脑子的外国游客,一个悠闲的旁观者,身临其境,也是会被感染而体会到:人生是快乐的,世界是可爱的。
据说日本人的爱樱花是有许多理由的,比如文人从它的美丽而容易凋零感到人生的短暂,武士联想到捐躯的壮烈,一般百姓则因为樱花在凄厉的冬天之后给他们带来了令人鼓舞的春天的消息。我喜欢樱花的理由是什么呢?说实话,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现在想到的就是,因为它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短暂的人生也是可以如此美丽,如此可爱的! (见丁启阵《北京东京随笔》,东方出版社2005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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