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一发情悠悠（一）

在岭外，烟云漫漫中，岁月如流，秋霜如染，青春在花开花落中零落成泥。红尘踏尽，时光蹉跎，人生碌碌，生命在遥远的他乡和光同尘。行役尘事消磨之中，无风花雪月之闲，忘天地本宽之意，心气在羁旅忧劳中沉沦，故山也似乎是遥远虚幻的概念，不经意间想起时有些莫名情怯和不可承受之重，只是在小城蹭蹬尘事间偶然路过逍遥楼时，想到古人的诗：“逍遥楼上望乡关，绿水泓澄云雾间。北去衡阳二千里，无因雁足系书还”而心有微澜。

屈指想来，近十年来，也曾数次走入鄂渚江滨，但都只是在江城短暂歇息，并未真正地走入幽幽楚山深处，即使有一次行旅途中，车行至离梦里老家只有不足两公里的邻村时，也只是在路边默然张望良久，在怅惘之中黯然离开。

在这个新的一元之始即将来临之际，人生在仓促而必然间走入那片苍茫萧瑟之中。

隆冬时节，岭外的小城依旧万木葱茏，绿荫如盖。在那个平常一如往日的冬日，阳光和煦，温暖如春，气温仍在20度以上。只是在短暂匆忙的一番准备后，驱车出发时才想起午饭还未吃（其时已过下午两点钟），转到日常常去早餐的小店解决温饱问题后，回到车上，发现街道上慢慢拥堵起来，平时到达前面加油站处的转角路口不过两、三分钟时间，现在竟然半个小时也未挪到，前行、右转的车辆一直没有移动，在等待中左侧车辆还能动一下，只好设法挤到左侧队伍中，所幸的是左转能出去，道路也还通畅。

这次出发跟以往历次自驾出行时间都不同，以前基本上是清晨出发，夕阳西下时到达江城，现在上高速时已经是下午3点半左右了。午后的暖阳，遍洒大地，山川氤氲，放眼望去，青山层层，重峦叠嶂，岚烟蒸腾，青黛的山岭间绿意浓郁，似仍是枝繁叶茂的样子，不见有秋冬之季习见的红黄点缀，田野间作物大多是南方果木，橙黄橘绿，收获季也将来临……时间飞快，冬日的暖阳很难留住，不知不觉间天空暗沉，暮色苍茫，虽说赶路的事情也是急如星火，但我知道现在所有努力都于事无补，心中竟也释然。加上由于视力原因我一般不选择夜间行车，到晚上8点多时到达星城，在儿子工作的星城休息一晚，现在这里成了北归（去）行旅途中最为理想的休息中转之地了。

次日的天气依旧晴好，艳阳高照，似不象是即将要迎来让我胆寒的预报中零下6度天气的样子。汽车越过湖湘所有的旅程，高速上绕过江城，直接向着楚山深处行进。此行的高速路已到邻镇，返乡的路比我几年前路过时又更好一些，道路在岗岭陂陀间蜿蜒曲折，当我跟着导航拐到了一条杂草掩映的乡间简易道路上时 ，心情不由激动起来，我知道，现在算是真正踏上了梦里老家的土地。

冬日的故乡，山川寂寥，满目萧瑟，山岭上只有青松还顽强擎举着一树青绿，其它万木纷谢，枯枝败秃，肃杀凄凉，田野或小路边衰草枯黄，稻田荒芜，杂草丛生，未作耕种似已抛荒，湖塘河流干涸见底，好在茶地里村民种植的茶树在寒冬中绿意沉郁，兆示着我梦中的村庄还活着。

虽是满目萧瑟，但我心中浮想着的是遥远的旧日时光，手上不停指点比划着，这路这田这地这河这塘当时是什么样的情貌，妻急得不停地喊着，你看着路呀，车要掉沟里啦！

           2025-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