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天寒

01

朋友相聚，有老友偶然问我：你还在写博客啊？现在还有人看博客吗？

很惊诧于他的惊诧。

很直接地回他：假如你写的目的是单纯为了取悦自己，有没有人看，就不重要了。

其实蛮感谢博客的，恰若结识二十年的一位老友，沉默而真诚。

他宛若一个树洞，所有的悲喜欢欣，都被它一一接纳。

最初写博客是在人生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那时候，还年轻，心里藏不住事。

于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作愁。

博客，无疑就成了虚拟空间里最好的一位朋友。

02

看马伯庸的公众号，看他盘点读书，有许多相似的感受。

他说：无论是充满延误的漫长旅途，还是回到酒店后的片刻安静，都是捧起书本的绝好理由。

有一个读书场景，他说他尤其喜欢：

在各地书店签售之前，我会不安分地离开休息室。

信步走到书架之间，随手拿起一本，坐在角落里翻阅，直到活动方惊慌地呼唤我上台为止。

台上口若悬河的他，私底下的样子，是我曾经想象过的。

任何强有力的输出，一定依赖于海量且深入的阅读。

没有一个人可以仅仅靠着一张嘴，纵横天下。

江湖上，没有这样的神功。

舌灿莲花，那一定是长时间的扎根泥土之下。

03

因为一个工作，走了这个城市最偏远的几所山村学校。

归来后，有些莫名的伤感。

伤感于一些老师的生命状态。

不断嗟叹，不停埋怨。

嗟叹地域的差异，埋怨学生的差劲，唠叨于工作的繁琐。

但走进他们的课堂，却是多年一层不变的“教参大转移”。

老师教得无趣，学生学得无味。

学生被动地在台下应和，掩饰不住的眼神疲惫。

当工作成了这个样子，其实悲伤的应该是自己吧。

毕竟，学生伴你三年，你却要这样工作半辈子。

04

马伯庸在他的年终读书盘点里，写到了一本书。

看到他的介绍，就想买下。

有时候，好的掮客太重要了。

这本书里的大部分故事，都没什么曲折情节，更没什么神反转，只是一段短短的见闻。

可在从容不迫的松弛行文间，总透着那么一股苍凉与悲悯，淡淡的不甚明显，就像是一片叶子开始枯黄的瞬间。

这样言说文字带给人的感觉，太过贴切，一种难易言说的伤感的美好。

上一次看到这样形容感觉的句子，还是董桥言说张充和小楷的句子。

张充和的工楷小字，秀慧的笔势孕育温存的学养，集字成篇，流露的又是乌衣巷口三月寂寥的芳菲。

乌衣巷口三月寂寥的芳菲，那种感觉的贴合感，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05

最近读书不勤。

地铁书半个月，换了四本。

从许子东的《细读张爱玲》到高老师的《诗的味道》，再到王南的《营造天书》。

现在手中握着的是朱红的《唐时明月》。

在不同的书中转换，恰若进入一个可以自由腾挪的多维世界。

可以任意穿越，可以自由颠倒，可以不分黑夜白昼，也可以不管窗外风雨。

每每下班时，人去楼空。

拉开书柜或者回望满屋书架里，看到那些书安静而忠诚地待在那儿，心里就觉得分外踏实。

人生在世，可以握着的东西，实在可怜。

诗书慰人心，古人之言，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