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攀西04

束河古镇：丽江的客厅

    越野车一进入丽江古城，不管你再有多匆忙，也不由得放慢脚步，左顾右盼那满大街的柔软时光……可我们的车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而是慢慢地一路向前——GPS定位仪的终点站——束河古镇。
    如果没有到过束河，丽江一定是一个重要的参照物。穿过丽江最大的街——香格里拉大道，随处可见醒目的标识指路牌——束河的方向清晰明了——丽江古城西北四公里处。
    束河坐东朝西，背风向阳，村后山林为玉龙山南下之余脉，山形秀丽，植被茂密，白沙岩脚院有凤凰山，为丽江木氏发祥之地，至束河山形再变，呈祥瑞之象，堪舆家称为“丹凤含书之地”，预言文化昌盛，兴旺发达。
    由此看来，智慧的古人，已经为我们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心灵家园。

    像丽江一样，满大街的客栈都向各路客人大开着，只是价格从几十元到数百元不等。唯一不便的，是老街上不能停放车辆，且一座古城，停车场都在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实在不方便，以至我们已经中意的一家古客栈准备成交，付款时服务台小姐被告知车还是得挪一下，“城管可能随时会来，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给轮胎放气。”我立即收回了交钱的手，哆嗦着……还是割爱，找了一家有停车场的四星级宾馆。

    整个束河古镇不大，下午三时抵达，休息两个钟头之后，闲逛三个钟头就可以把所有街道走过遍。
    如果说，束河就是丽的浓缩版显得有些主观。但，其风格，长相和气质，都是一个走错了的丽江。以至到后来到香格里拉时，也去逛逛县城旁边的古街，我进去半个钟头就出来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审美疲劳”。

    我所在的成都市一些陈年古镇也是如此，都几乎是一个模样，卖着相同的东西。

    其实，我所期待的古镇，不是现在丽江的那个样子，商业气息太过浓厚，人声鼎沸，嘲杂声四起……整个一大的集市，人们都争相追着热闹看热闹，然后购物，然后匆匆离去。

    我所期待的古镇，就是束河的某条街上的宁静。可以在街上看到三眼井，一家数代人都从这井里取水吃，老爷子遛鸟玩，小媳妇在井边洗菜……可谓天作之合，怡然自得。他们看到我们这些外来人，心情好了打一声招呼，心情不好，自己该干嘛干嘛，彼此之间虽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同类之通，他们也可以做各类生意，包括客栈，人们来这里住宿，可能更多的是向往这里的民俗，而不是仅仅找一个可以借住的地。
他们都是古镇的原住民，而不是通过某种渠道来此专门发财经商的。

    一座古城能不能兴旺发达的重要标志，是其原住民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精气神。他们是这座古城称之为古城的精髓所在。

    请问，现在的丽江古城，有多少这样的原住民？他们身上，他们心里，留存着多少这座城市习惯的影子？更多的，是把这里当成敛财的场所，以古城的名义做生意。什么风土人情，什么城市肌理，什么民风民俗……全被活生生地割断了。剩下的，只有两个字——交易。
    这，就是打造出来的中国古镇的现状。

    让我很感动的是，在束河偏僻的几条街，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傍晚时分，街边，两位大妈正在河里洗菜，见我举起相机，她们瞅了一眼，又各自说着话，忙自己的了……一会儿，又一位小妹妹来街边淘米，那熟练的手势，一看就知道假不了。“这样，能吃嘛？”河水虽然清澈湛蓝，我还是不免问到。“怎么不能？都习惯了。”小姑娘头也不回，进了屋。

    沿着大街走，束河古镇的各类银店给我印象最深，他们一边卖一边手工制作，那些精美的银器魔术似的在他们手上变成一件件艺术品。

    束河街道上的坚硬的石头，是一大特色。那些看似坚硬且丑的石头，紧紧的挤在路上，形成一道很独特的景观，走在上面有一种厚实之感……
    街上播放着古镇特有的柔软音乐声，走近一看，是一曲“丽江的嘀嗒声”，是一位名叫侃侃的女歌手的声音，满大街都是她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时针也不停地转动，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小雨她拍打着水花，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是不是还会牵挂他，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有几滴眼泪已落下……”轻轻的歌声跟古镇的氛围也吻合。一看，这是一张自行录制的碟，我掏出10元钱买了一张，放在车上“嘀嗒”。

    除了人之外，古镇上更多的是马，马拉车，骑马者……你只要走得累了，便可叫上一匹马，陪一路走下去……各种茶店也都是琳琅满目，绿茶、红茶、花茶齐备，价格也不贵。
    开通于唐代的茶马古道，从滇南经丽江直达西藏拉萨，经唐宋、元、明、清千余年的运营发展，促进了沿线各族人民的经济文化交流，束河即是丽江坝子中保存完好的驿站，1997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切都还原成茶马古道的模样。把客人都拉回到历史的洪荒畔……难怪，束河被誉为茶马古道上保存完好的重要集镇，也被誉为纳西族从农耕文明向商业文明过渡的活标本。

    一座古城能不能兴旺发达的重要标志，是其原住民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精气神。他们是这座古城称之为古城的精髓所在。
    或许有人会说，是“交易”二字，才让束河走到了今天，没有杂交式的交易，束河可能早已枯萎了，不错，交易的思维和方式不一样，结果肯定会大相径庭……

    晚上，穿过四方街，坐在小溪旁的晚餐，一长排的小桌椅顺着水流的方向摆开，水里的胎生植物和欢快的鱼儿，顺着水流的方向摆动，走累了的客人们都会选择在此坐下来，盯着菜单选自己喜好的东西。河水，石板路上都格外整洁，一尘不染。点好菜后，在等菜上桌的间隙，会不自觉地掏出相机互相拍起来，彼此成为风景。大家都很友好，这成了束河古镇特有的一景。
    如果你点了饮料还觉得不够冷，店家会把饮料直接放进脚下的溪水里，一会儿捞上来，正合口味……溪水，成了束河人天然的冰柜。

    我们到束河吃的第一餐便是老街上的土鸡米线。起初并不知道其味道有多么鲜美，只是看到一些当地的土族纳西人也坐在那里食用，断定错不了。于是乎，坐了下来，土鸡米线真是地道的那种，仅几平米的小屋都充盈着一股原始的香味……8元钱一碗，分量不是太多，刚刚一端上来，我便不由得将鼻子凑上前去，然后大快朵颐，几分钟时间，连汤也一扫而光……说好沿街一路吃“纳西风味小吃”，再美味的东西也不可再贪，我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味道，却一直在口中徘徊。
    这是束河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感觉很好。

    仿佛听到茶马古道旁叮当的铃声，我，也仿佛是一位百年前的过客，完成一生中的一餐饥饱任务之后的例行仪式，然后又匆匆上路。或许，我的前辈也如我一样，面对那些陌生的美味发呆，然后合计着怎样最大程度地享用……

    这里没有丽江拥挤，没有丽江功利，也没有丽江浮躁……一切都可以完全放松下来，把身心交给这里的陈年岁月去丈量，然后自己伸伸懒腰，彻底地“慢”下来。
    如果说，丽江名气太大，而人们却很少知道束河的话，那么，如果你真的到过，束河绝对配得上丽江古城华丽的客厅。
    这，便是我绕过丽江，直抵束河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