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青城山2· “九道拐”的天籁之音

2006年3月5日  星期天晴有阳光普照

今天天气甚好，上午10时便到青城山山门，我和唐跃武便轻装后开始非专业的攀爬。

有了上周六的热身垫底，今天的脚下轻松多了。不知不觉便过了全真观，经过三道拐（这是青城山登顶前最陡弯也最多的地方），我们慢慢放下了脚步。

“走喂——”一阵喊山的女高音响起，我抬头望上一望，是位红衣女子，她再次扯长了女人特有的嗓喉，肆无忌惮地吼了起来，略显遗憾的是，拖长的嗓音里，少了几分抑扬顿挫和颤动感。

“哟哟哟……”紧接着，一个男高音又吼了起来，好像是有意附和那“走喂——”的，“哟哟哟……”还未落下，山那边的“哟哟哟……”声又响起了，好似春江号子，又恰如山间回声，女声音甚为得意，又扯起了嗓子“走喂——”再次响起。

这是“三道拐”特有的现象，人们都喜欢在这里练嗓音，不少听歌听音乐的山友都会像我一样放慢脚步，来欣赏这民间大合唱。近一年来，我慢慢发现，因为这地势险要，又是个小弯，说话声大了都会产生回声，而放开喉咙喊山，效果最好。溶入其中，就是再腼腆的人都会放下心里负担，对着山大声喊起来。每每这时，我都会加入其中，喊上一两响。喊过之后，是说不出的舒服和愉快，有一种完全的轻松和惬意。

喊声过后，人们就会花上一到两元钱，买根黄瓜润润嗓子，那黄瓜是青城山的土特产，纯正的绿色食品。来这里卖黄瓜的几乎是青城山的山民，他们在青城山的路口，各自把持地盘，经营着自己的小买卖，管理人员一来，他们飞也似的速度，像箭一样直射出管理人员的视野。每次上山，我都在观察这些卖瓜女人（登山之初，也会看到一两个大男人守着个瓜摊，生意却冷得出奇，或许人们普遍人们，大男人不应该守在这样的地方，这里出现的天然该是女人，于是乎，大男人都纷纷逼出局，留下女人的天下），他们选择地点应该是精心挑选的，每每在经过一个陡坡处，登山者最缺水分之时，只要你抬头一望，或是小亭子，或是路边，黄瓜摊便出现了，一位姑娘或是中年妇女，便深情地望着你，轻轻地奉上一句：“来根黄瓜吧，解渴。”她给你的印象，完全不是生硬地推销，从她们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任何欺诈，完全一种供你所需之感。这时，你会完全被俘虏（至少我们每次都得买上一根），掏上你很不在乎的一两元钱，换回一根你急迫需要的黄瓜，有一种天旱遇甘霖之感。

“三道拐”的背夫特别多，不知是时间的巧合，还是这里本来就是青城山的佳地，山间游动的背夫我每次都在这里集中碰上，他们像骆驼一样，或是背着山上建设用的物质，或是背着山上的消费品，像蜗牛一样在山间移动，他们每人手头都有一件特制的小拐杖，以便随时停下来歇息，有一次我们碰上一位七十岁的老妇，心里很是感动不已，我们空着手爬山都喘着粗气，她却显得很精神。“没办法，要吃饭呢。”她说出了无奈，我们一行人都五元十元地掏出钱来，让她回去安享晚年。他们是青城山真正“流动的音符”，上千年来这音符都与山浑然一体。

“当当当……”慢调斯理的钟声由远及近传来，在寂静的山间显得那么空旷，那么浑厚，那么清晰……那是“三道拐”不远处天师洞的钟声，俯视天师洞的庙宇和炊烟，我不油想起了有关“暮古晨钟”的句子，又忽然想起道法自然的真谛，那山那庙那背夫那吼声，都是自然的流露和回响，有这样极具灵气的山和山魂，中国国教道家的发源地怎么可能是他地？

我的内心突然涌动起一种说不出的禅味和少有的幽静。山风徐来，汗湿浃背的我惊了一下，望着前后来这里吸氧的、寻求宁静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们，我心底深处似乎滋生出某种说不出的依赖和感动，那是属于山的伟大和气度。

午后两点，在山门口，我们又碰到了那位笛音制造者，他依旧亦步亦趋十分专业地按动着那几个竹孔，声音依旧那么动听，让人百听不厌，过往人等都会侧过头来，静静地行注目礼，我不知道这样一天天重复着昨天的故事，这位老人是不是身体能吃得消，他的收入从哪儿来，他是真的来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来愉悦青城山，愉悦青城山的过客，也由此愉悦自己吗？从他吐出的气息，我分明感到，他内心一定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