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1台播出《白蛇传》，我看的时候正好是“断桥”这一场。这场戏我很熟悉，是《白蛇传》的“戏核”，词好、腔好，表演也好。83年我来北京，那时周铨厂先生还在，她给别人拍曲子，我就在旁边把一出《断桥》听会了。尽管那是昆腔，但皮黄和昆曲的精神是一致的。后来我到北京工作，经常上剧场看戏，看得最多的就是《断桥》。可以说，我的青年时代是和京剧昆曲一起度过的。

    白蛇传中的白娘子，身份是一个蛇仙，演员在台上就得演出仙气。过去说大青衣，其实不仅要求演员得有个，还得有气度。现在的京剧旦角，一般都是女演员扮演，一是个头不够，台上戳不住；二是缺乏古典气质，在舞台上小里小气，拿不住人。今天扮演白娘子的史依弘，最早是武旦出身，后来跟卢文勤学习发声，论嗓音条件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局限，但她在舞台上不小气，有过去那些老演员的风度，这就很占便宜。倒是和他配戏的小生，现在也算是上京年轻演员中的主力，可是在台上很俗气，根本就没有“神情眷眷风度翩翩”，至于小生这个行当的书卷气就更不要提了。尽管许仙只是药铺的一个小伙计，可如果许仙是那个样子，白娘子还会喜欢上他么？

    小生三虎，我没有赶上姜妙香先生，叶盛兰先生也只是看过他的电影，但我还算幸运，赶上了俞振飞先生的一个尾巴。那个时候俞先生经常上演一些京剧和昆曲，我也曾经数次在曲社里当面聆听他的清唱。旦角当中，我在上海看过李玉茹和童芷苓的戏，到了北京又经常有机会看赵燕侠的戏。看了这么多好角，现在再看京剧，真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就在我看电视的时候，儿子说：“北京电台的最后一个戏曲编辑，现在也改行做美食编辑了”。是啊，白娘子在《断桥》当中最后一句是“猛回头避雨处风景依然”，其实无论对京剧还是对我自己，风景可曾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