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塘　之　夜

——老驴客沪杭苏游日记之四

西塘的夜哟，你让我梦绕魂牵！

沉醉的春风，轻轻掠过耳鬓，溜向莫名的黑暗之中。空气里，飘浮着桃花、嫩叶与“女儿红”混合的甜香。它们是一群活泼美丽的江南少女，在用绵软动听的吴音越语，窃窃私语，互相诉说着什么悄悄话。那种渺渺蒙蒙的气韵，让人心底萌生出一股难言的慵懒、悠然和适意。袅娜的杨柳，文静地在水边洗梳那柔顺的丝丝长发。白墙黑瓦，曲曲折折的楼屋沿着浓碧的溪塘，或踞或坐，簇拥在倒映的圆月身边。　

点点的灯火，从一扇扇墨框的小窗里流溢出来。偶尔，一二个夜行的脚步，惊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打破水村的宁静。谁拉的二胡？咿呀呜咽，散漫而随意？“二泉印月”，抑或“光明行”？……琴声穿窗过堂，如小贩卖零食一样，缕着低矮、曲折的巷弄，走街串户，家家无遗：

“芡实糕哟买——？”

……

此非实情，乃是我之一梦。

西塘之美，美在原汁原味的江南民居。

前几天还去了上海的“七宝”水乡。那是又一个“城隍庙”。一座座红漆墨匾的饭馆，挨肩接踵；一摊摊旅游小店，你抢我迎。云贵蜡染，青藏腰刀，黎彝挎包，佛家念珠……应有尽有，却毫无沪风沪俗。水乡么？倒是水乡，然而却勾不起人们丝毫江南水乡的秀色思情。

西塘美啊！

船拐过一个左弯，秀丽、清纯的西塘扑面而来。咔嚓，咔嚓……一片相机快门响。娟秀、窈窕的西塘民居，倚水而立，阳光、小桥、杨柳、蓬船、茶桌、藤椅、戏台、糕团摊、行人、卖茶叶蛋的白发婆婆……无不清清爽爽，与明镜一般的清溪相映成趣。

导游发出指令，“快跟上！先去根雕馆！还有很多景点，时间很紧的！”

什么瓦当纪念馆、倪园、王宅、七老爷庙……匆匆忙忙，如同“赶三关”似的，跑马观花而已。

一早奔赴上海旅游中心，本想买张车票，自个松松快快来趟“逍遥游”。不料，窗口内一句，“今天只有随团的票了，买不买？”这才是提羊头的撞上杀猪佬喽，横竖也是那么一刀，认宰吧您喽。原先精心策划的西塘逍遥游化为了乌有。——晚了累了，找个临水鸡毛店听一宿桨声水声？不可能了！

去外地旅游千万别随旅游团，此乃逍遥山水者一大金规玉律也。

还好，江浙沪杭已不算遥，动车一夜即可再至。留待下次，可乎？

将西塘之夜放进梦里吧，让美景时时享以美梦，不亦人生又一快事？

——美哉，乐哉，梦中西塘！

三家村弟子

2008年4月7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