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比天大

侯发山

大家都知道“戏比天大”是常香玉的座右铭，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来历经过。

有一天下午，要在开封的醒豫剧场演出《泗州城》。《泗州城》是一出神话剧，讲述女妖水母盘踞泗州城兴风作浪，孙悟空率神兵天将与之打斗，终将水母降服的故事。由武旦饰演的水母有一段精彩的“打鞭神技”，在这段表演中，两根神鞭如有生命般在水母的手中上下翻飞，时而高抛，时而飞转，有很多高难度的花样。神鞭不仅能由耍两根变成耍四根，而且能将一根从背后掷出，在空中翻转，最后落在手中所擎神鞭之上，鞭头相接，屹立不倒，其技巧难度堪比杂技，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常香玉饰演剧中的水母，武打戏较多。按照计划，上午应该练“打出手”。“打出手”为戏曲武打技术之一，又称“踢出手”、“过家伙”等。以打出手者为中心，称“上把”；另有几个抛扔武器者为“下把”，相互配合，作抛、掷、踢、接武器等之类的特技表演，如拍枪、挑枪、踢枪、虎跳踢枪、前桥踢枪、后桥踢枪、乌龙绞柱踢枪以及连续起跳踢枪等，用两杆直至八杆枪不等。常香玉还是小孩子，玩性不改，和一帮子年龄相仿的孩子在玩耍。

张福仙看到后，很是生气，走过去照着常香玉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在伙伴面前丢脸，常香玉感到很没面子，心里不舒服。当时，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名角了，海报上就属她的名字显眼。而且，《泗州城》已经是熟戏，演了无数遍，每次都演的很成功，从未失误过。还有一个让常香玉耿耿于怀的是，父亲当时抽上了大烟，说句不好听的话，烟资都是常香玉唱戏赚来的。

自然，下午上场的时候，常香玉带着情绪的。轮到她踢枪的时候，力度过大，一脚把枪踢到了台下。只听一个小孩子惊叫道：“哎呀，我的头上被砸了个疙瘩。”常香玉傻了！台下的观众也乱做一团。幸亏这次是一个小学的包场。校长看到常香玉还是个孩子，看到那个被枪踢到的小学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忙站出来，对学生们说：“同学们，我教了半辈子书，没有遇到过不写错字的学生。就让她再演一次，好不好？”学生们也都知书达理，高呼：“再来一遍，再来一遍。”惊慌失措的常香玉回过神来，化感激为动力，第二次表演时，获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因为这一次她演的格外用心，那些高难度动作全施展出来了。

走到后台，常香玉的眼泪憋不住了，在脸上汪洋恣肆。如果是父亲打她一顿，她心里兴许好受一些，偏偏这一次父亲没有打她。

张福仙没有打常香玉，是因为她已经知道错了，便语重心长地说：“孩子，这就是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上午你能好好练，如果你能不带着情绪上场，今天就不会出现失误。孩子，你要永远记住，熟戏要当生戏演。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多少烦恼，到了台上，都得撂到一边，认认真真演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上了台，戏比天大。”

“上了台，戏比天大”，这话常香玉还是第一次听说。当时，她懵懂不解，傻愣愣地瞅着父亲。

张福仙叹口气，说：“闺女，你知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在哪里吗？你一定会想着我在你妈妈身边，是不是？”

常香玉点点头，心说哪有孩子出生的时候，父亲不在身边的？除非他出远门了。

张福仙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在唱戏。”

“啊？”常香玉吓了一跳，想了想又说，“你不知道也怨不得你。”

“不！我知道。”张福仙略感愧疚地说，“当邻居家你二大娘火急火燎去叫我的时候，我已经化好妆等待上场，我是主角，锣鼓家什已经敲响，观众在台下眼巴巴地等着，我能离开吗？！即便不是主角，就是个跑龙套的，家里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能离开。”

常香玉张大嘴巴合不拢嘴，显得很是吃惊。

张福仙说：“站在戏台上，哪怕天塌下来，也要把戏唱好；就是死，也要死在舞台上！这不就是‘戏比天大’吗？再者说，我又不是大夫，回去不回去都是一样的。”

张福仙没有高深的学问，只能说这么多，尽管说的浅显，常香玉还是使劲点了点头，她听明白了。

（原载《常香玉的故事》，入选《中考现代文阅读与新考法》2026版）

阅读理解：

1. 演出前后常香玉对演戏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请你阅读全文，将下面的表格补充完整。(4分)【写了什么·概括文章内容、揣摩人物心理】

2.本文笔触细腻，用语形象生动，请从加点词的角度赏析下面的句子。(3分)【怎么写的·词语赏析】

由武旦饰演的水母有一段精彩的“打鞭神技”,在这段表演中,两根神鞭如有生命般在水母的手中上下翻飞,时而高抛，时而飞转,有很多高难度的花样。

3.文章倒数第2段张福仙的话说明了“戏比天大”的含义,请结合文章内容谈谈你对“戏比天大”的理解。(3分)【为什么写·主旨探究】

4. 本文结尾“她听明白了”给我们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请你结合文章内容,续写一段150字左右的结尾。(3 分)【为什么写·微写作】

参考答案：

1.(4分)丢脸、轻慢演出失误后得到观众的谅解,重新演出愧疚、不解 父亲讲述母亲生产时仍在唱戏的往事(每空1分)

思路点拨：梳理文章情节，按演出前、演出时、演出后的顺序体会常香玉的心理变化,参考表格已有信息,概括内容即可。

2.(3分)运用“上下翻飞”“高抛”“飞转”一系列动词(1分),生动形象地展现出“打鞭神技”的高超和表演的精彩,画面感强,使读者更直观地感受到“打鞭神技”的魅力,增强文章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从侧面衬托出常香玉的高超技艺(2分)。

3.(3分)文章通过记叙常香玉因疏忽而造成演出失误的经历,说明作为演员,一旦登台就应该全情投人角色,不受任何干扰,要对舞台与观众心怀敬畏(1分),揭示了“戏比天大”是一种崇高的职业精神和艺术追求(1分),表达了作者对敬业精神的赞美与崇敬(1分)。

思路点拨：首先,关注常香玉因疏忽导致演出失误的事件,以及张福仙对她的教导,这体现了演员对舞台和观众应有的敬畏之心；其次,深入分析张福仙讲述自己在妻子生产时仍坚守戏台的故事,体会其背后所蕴含的职业责任；最后,从整体出发,思考作者通过这些情节想要传达的精神内涵,即对敬业精神的歌颂。

(3分)示例:自那以后,常香玉将“戏比天大”这一理念深植于心。每次登台,她都全情投入。有一回,她在演出前意外受伤,腿部淤青，可锣鼓敲响时,她毅然选择忽略伤痛,继续登台表演。她不仅自己坚守“戏比天大”这一理念,还将其传递给徒弟们。在她的影响下,“戏比天大”的精神如火炬一般,照亮着戏曲的传承之路,代代不息。(情节合理2分,语句通顺、字数符合要求1分)

思路点拨：“本文结尾”限定作答方向，“续写一段150字左右的结尾”点明作答内容，再根据文章中常香玉经历舞台失误和父亲教诲的内容,以及与最后成为有影响力的演员相关联,续写体现常香玉“戏比天大”这一精神的行为即可,注意题干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