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WC局的秦局长接到上级主管部门的通知，下个月，具体地说就是4月1日，要他们局代表本系统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各界通报WC局上半年第一季度的防疫抗疫成果。

在过去，能在这么大的场合露脸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如今，“露脸”成了“烫手山芋”，避之不及。网络太厉害，不，应该说是网暴，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人”，便是很贴切的比喻。

上级安排的任务，不能有任何怨言，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秦局长首先找牛副局长谈话，谈话一开始，肯定了牛副局长多年来对局里的贡献。牛副局长晕晕乎乎，跟喝了四两小酒似的。正暗自得意，秦局长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上，要他准备一下，做本单位的新闻发言人。

牛副局长的酒一下子醒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秦局长，您饶了我吧，我再有两个月就该退休了。”

秦局长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就是因为你快退休了，想让你再风光一次，发挥发挥余热嘛。”

“秦局，我这老牛也没力气了，没啥志向了。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给年轻人吧，老了，嫩草都不想啃了。”牛副局长一边甩着头上的冷汗，一边跟遇到狼似的逃走了。

牛副局长在河边走了一辈子，难保有不湿鞋的时候，若是让人给扒拉出来，“晚节不保”不说，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局长苦笑了一下，又把徐副局长叫来。这次，他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把皮球踢给了徐副局长。

徐副局长坦然地说：“秦局，为了防疫抗疫，大家做的都不比我差，像您，孩子的婚礼都没参加；牛副局长老娘生病住院，他都顾不上去看……我这人您知道，属于性情中人，我怕讲着讲着，把大家的丰功伟绩给抖搂出来，一边讲一边抹眼泪，大煞风景不说，担心适得其反。”

秦局长想想也是，便放过了徐副局长。

后来，经过大家商议，决定让综合办的牛主任担任新闻发言人这个角色。

牛主任要气质有气质，要身体有身材，在局里占据着“一姐”的位置，至今无人超越，而且她那樱桃小嘴嘴跟刀子似的，应付那些记者都是牛刀小试，小菜一碟。

牛主任嫣然一笑，说：“秦局，承蒙抬举，但是，我觉得也不合适，俺家条件好，穿的戴的都是名牌，一个耳钉好几万，一枚戒指三十多万，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会如何编排？若是都换成地摊货出镜，熟悉的人会怎么看？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又要上热搜了。”

这番话合情在理，秦局长想不起反驳的话。是啊，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怕要牵扯到他这个局长的头上。秦局长无力地挥了挥手，算是放弃了牛主任。

……

转眼到了四月一日。WC局的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面对记者的提问，新闻发言人“胡焰”穿戴齐整，看不到一点名牌的影子，回答问题呢，也是滴水不漏，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口……那些整天闲得头疼的网民不干了，花费重金从WC局内部入手，终于调查出了结果——那个“胡焰”是个机器人，半个月前购买的。这下好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质疑又来了：

“机器人？好啊。这项支出属不属于计划外开支？”

“在哪购买的？多少钱？采购人员有没有吃回扣？”

“花钱养着人不用，却购置机器人，WC局一年多少费用？是该查查他们的账了。”

“四月一日举办发布会，啥意思啊？”

“愚人节，外国的节日，明显的崇洋媚外嘛。”……

站在楼顶，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秦局长想到了那首歌：“我站在猎猎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