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儿时的上学路》发今日《郑州日报》
(2022-03-22 09: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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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老家藏在一个山高路远的偏僻小山沟,我家住在山洼的最里边,换言之,出行最不方便。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曾问过他。父亲解释说,在那个年月是为了躲避土匪、战乱,哪里偏僻,就住在哪里。我爷爷把家选址到那里,先后生育了十个子女,六个男孩四个女孩,很是热闹了一段日子。如今,热闹已经不复存在,整个大家族的那个院落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日渐破败的房子,院子里长满了荒草——老一辈相继过世,跟我同辈的以及晚辈都搬到了镇里或城里。过了知天命的年龄,我回老家的次数反而渐渐多起来。每次坐在车里,行驶在宽阔且安有路灯的水泥路上,常常想起当年在这条路上奔波求读的情景。
小时候,我家那道沟的沟口有所小小的庙宇,老师代替神仙做了主人,那里也就成了学校,我的小学三年是在那里度过的。学校距家两里路,虽是磕磕绊绊、曲里拐弯的山路,用羊肠小道来形容最贴切不过,尽管一天跑几趟,小孩子也不觉得累,一路蹦蹦跳跳就到了目的地。四年级到八年级,是在村部所在地的那个学校上的。离家有四五里地,远不说,中间要翻越一座山、一道岭,走一趟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来回一趟就是两个小时。为了赶时间,几乎都是快步走,甚至一路小跑。四五年级的时候,早上还有自习,天不明就起床,迷迷糊糊当中,便走在了上学的路上。到了学校,上两个小时的课,再回家吃饭。因为是三个时间段,如此下来,一天要跑三个来回,六年级以后,吃罢早饭再上学,这样一天只有上下午之分,需要跑两个来回。
春天和秋天还好说,夏天和冬天是最难熬的。中午回家,又热又饥又渴,那时候还没有水壶,沿路也没有商店,即便有,口袋里也是空空如也,翻山越岭到了家,狼吞虎咽扒拉了母亲端到饭桌上不冷不热的饭,估计也就十分钟时间,然后开始往学校走。有时候,走到半途,若是遇到暴雨,没有地方躲避,只好任雨水随便摆治。假如是在回家的路上,到了家里可以换换衣服,反之,如是上学的路上遭了雨,到了学校,钻进厕所把湿衣服脱下来拧出水分,然后继续穿在身上。父母有事如不在家,早上带着饭,中午就不用回家。到了中午,带来的饭菜已经冰凉,又没地方加热,都是冷饭下肚……不光我是这样,好多同学也都这样。想想,那时候的孩子真是皮实。不能说父母不关爱孩子,他们忙着挣工分,顾不上啊。冬天,手和耳光被冻伤,怕是大多数学生都有这样的经历。穿的也单薄,一个个整天吸溜着鼻涕,袖筒上给擦得明晃晃的,秃顶看和尚,谁也不笑话谁。最怕的就是下雪,结了冰,山路更难走,真的是“上坡上不去,下坡光出溜”,弄不好就要摔个皮青脸肿。当时没有棉靴,穿的就是夏天的雨鞋,还是大人的雨鞋,里边垫上麦秸或者软布……我的脚每到冬天都要被冻裂,晚上回到家,温水泡泡,裂开的口子被母亲用烤化的滤清给“焊”上。
下午放学后,开始还有不少同学结伴,走着走着,结伴的越来越少,由于我家最远,走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有一天晚上,夜幕早已降临,月亮都升起来了,到处明晃晃的,那些白天看到的树啊麦秸垛啊什么的,到了晚上就像一个个怪物似的,挺吓人的,我故意把脚步跺得响,以便给自己壮胆。大约距离我家还有一里地,突然,我看到前边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貌似狼的动物,当即吓得头发都了竖起来,强装不害怕似的大声呵斥道:“走,走!”我连“滚”都不敢说,生怕惹恼了它。这家伙好像不惧我的恐吓,也不给我面子,反而朝着我颠颠地跑来。顿时,我的身体抖起来,一边大声叫一边弯腰装作去捡石头,它果然害怕了,拐到旁边的田地里。我走过去后,回头去看,它居然跟来了,这时候是顺着月光看,发现是我家的黄狗,虚惊了一场。
高中是在镇里上的,若是抄近路,跟我家隔着一道山,这道山较上初中的那道山,海拔高,坡道舒缓,但距离长,来回一趟也差不多需要一个半小时,上坡一个小时,下坡半个小时。走大路,虽然平坦,但路途较远,也没有便车可趁,步行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因此,上学、回家基本都是翻山。高中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偶尔中间也回家一趟,其实也没事,就是想吃吃母亲给做的饭菜。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匆匆跑到家,家里锁着门,父母赶集去了,四婶给我一个饼,我啃着饼返回了学校。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成为心中难以磨灭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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