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去找大队长李铁，说家里有事，需要请几天假。李铁没有多问，居然同意了。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是缉毒大队，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允许请假。

当小海跟着副队长汪洋来到目的地后，他还以为是在梦中。他们这次是来缉毒的，是在组织不知道的情况偷偷出来的。前几天汪洋偷偷对小海说，他从线人那里得到消息，“山鹰”，“海豹”，还有“老虎”，要来云南边防某地进行一次毒品交易，问小海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来。当时小海还有顾虑，汪洋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若不想去，我再找别人。”小海从警校毕业来到缉毒大队后，有过几次行动都没有他的菜，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汪洋又说：“我知道咱这样做有违组织纪律，但我们一旦缉毒成功，组织上只会给我们请功，不会处分我们的。”这话等于给小海一颗定心丸，小海就答应了。

小海参加这次行动，还有一次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老虎”。汪洋把那个信息告诉他时，还让他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三个人，其中两个小海认识，他们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跨国毒品交易的两个重要人物，“山鹰”和“海豹”。在平时的训练当中，通过照片和视频认识这些逍遥法外的贩毒集团的主要人物也是功课之一。另外一个人是谁呢？几乎是一瞬间，小海认出来了，跟妈妈看的那张相片上的男人是一个人！

自打小海记事起，他就没见过爸爸。他问过妈妈，妈妈说爸爸早就去世了。爸爸是怎么死的？病逝的？谈到这个话题，妈妈就把话题岔开了。小海发现，周围的人，包括左邻右舍，看他和妈妈的眼光不是怜悯的那种，怪怪的，冷冷的，虽没有敌意，绝没有温暖的成分，好像他的爸爸是干了违法的事被枪毙的，撇下孤儿寡母，活该！爷爷奶奶也早就过世了，没有人能给小海一个明白的答复。有一次，妈妈收拾箱子里的物品，翻找出一张相片，她就拿起来怔怔地看，乃至小海走到她身边她都没发现。相片上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穿着警服，右眼角有一个痣。小海叫道，妈妈，这张照片是不是爸爸？您怎么哭了？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把照片给撕碎了，说我没哭，我的眼里出汗了。

不错，眼角有痣，就是爸爸！从照片上看，像是爸爸和“山鹰”、“ 海豹”三个人在某个场所吸毒！

“汪队，这是我爸吗？”小海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爸叫什么？”汪洋问道。

“大海。”小海说罢，紧盯着汪洋。

汪洋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说：“这个男人叫老虎，是个毒贩……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当天晚上，小海就不顾汪洋的交代，打电话向妈妈求证。

“妈妈，我爸爸是不是个毒贩？”小海心里着急，说话很是直截了当。

好半天，妈妈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小海，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爸爸跟毒贩在一起的照片，汪队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小海，听领导的话，不要跟任何人说……要不然，我们娘儿俩的日子更难过。”说这话的时候，妈妈像是哽咽了。

这下，小海认定爸爸就是个毒贩。

汪洋和小海隐藏在毒贩交易地点对面的一个茶吧里。汪洋告诉小海，你的任务就是击毙“老虎”，到那时，缉毒英雄就是你的。小海点点头，心里紧张又兴奋，莫名地忐忑，他暗下决心这次好好表现，一定要像汪队一样，成为缉毒英雄。汪洋就是当年破获了一起毒品交易，从一个队员升为副队长的。因为缉毒，汪队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他的老婆孩子被毒贩绑架到了国外，至今生死未卜。

忽然，“山鹰”，“海豹”，“老虎”，还有其他一些人物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小海盯着“老虎”仔细辨认，不错，他就是爸爸。当毒品交易正在进行的时候，汪队率先冲了出去。这就开始了？小海愣怔一下，也紧跟着冲出去。

小海害怕汪队抢了先，他举枪瞄向“老虎”，“砰”地就是一枪。“老虎”机警地躲过，抬手一枪，打中了汪队。汪队晃了下身子，扑倒在地，一动不动。小海毕竟初出茅庐，一愣神的工夫，只见“山鹰”举枪向小海还击。说时迟，那是快。“老虎”挡在了“山鹰”的前面，子弹穿身而过，“老虎”顿时倒在了血波中；几乎同时，小海看到，李铁队长和战友们犹如神兵天降，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子弹呼啸，惨叫声声……这一次，缉毒大队大获全胜。

“老虎”，也就是大海被追认为烈士，他是一个潜伏多年的卧底，就连小海的妈妈也不知情。

汪洋死有余辜。他的家人被毒贩绑架后，他屈服了，给毒贩联手，通风报信，同时从中获取利益。汪洋偶然得知“老虎”的卧底身份后，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便想伺机出逃，同时打算利用小海之手击毙“老虎”。没想到“老虎”早一步得知汪洋的底细，把消息反馈给了李铁，这才里应外合有了结局的反转。

在爸爸的墓碑前，小海哭得声嘶气噎，死去活来。妈妈一滴眼泪也没有，傻了一般。

原载《剑南文学》（双月刊）201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