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年关，福顺的心就提了起来。

福顺是康家在西安栈房的伙计。每到年关，总要往康家庄园运送东西，除了棉花布匹、土特产等外，更多的是金银细软。从陕西到河南巩县，一路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沿路有不少的土匪。因此，每次都要雇用镖局押运。即便如此，还是没少出意外。

福顺正在考虑着今年请哪个镖局的时候，康家的信鸽到了，老掌柜康百万给他出了个主意，福顺的心这才落了地。老掌柜就是老掌柜，不服都不行，知道自己哪疼哪痒，正瞌睡哩给个枕头。

潼关盘踞着一股土匪，头目唤作“草上飞”。他今年是铁了心要劫康家的财物，派人日夜盯在康家栈房门口，实施方案都拟定了好几个，志在必得。

这一天，“草上飞”忽然接到福顺的信，说今年不请镖局，麻烦“草上飞”和他的弟兄们帮忙押运康家的货物。

“大哥，答应还是不答应？”说这话的是“胡一刀”，山上的老二。

“草上飞”的眼珠子转了半天，说：“要不是不接这趟活儿，他们会说咱们兄弟贪生怕死，接了，又怕中了他们的计策。”

“胡一刀”眨巴着眼睛，半天不明白“草上飞”的意思。

“草上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胡一刀”一眼，说：“康百万身上没毛却比猴子还精，他若是跟官府合谋陷害咱们，到时，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哥就是大哥，就是比我站得高看得远。”“胡一刀”敲起大拇指，一副溜须拍马的样子。

“草上飞”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狡黠地对“胡一刀”说：“这正是咱们扬名立万的机会！接，接了这趟镖！”

“胡一刀”说：“大哥，咱们都谁去？人少了怕是不行。”

“草上飞”点点头，说：“老弱病残的守家，其余的都去。”

“胡一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草上飞”手一挥：“不要说了，听我的。”

就这样，“草上飞”答应了福顺，愿意替康家跑一趟。

这次货物都是陕西泾阳的棉花和布匹，马以及牵马人是康家的，“草上飞”负责此行的安全。

途中还真遇到一拨土匪，打算抢劫康家的财物。“草上飞”手舞砍刀，上下翻飞，无招胜有招；“胡一刀”的功夫也很是了得，步伐快，身形快，刀在手中来去无踪；手下的弟兄们见大哥二哥冲锋陷阵，他们也挥舞着刀棒拼死抵抗，这才打退土匪，算是有惊无险。

到了邙山脚下，“胡一刀”悄悄给“草上飞”商议，说：“大哥，这些棉花和布匹少说值二百多两银子，康家给我们的费用只有一百两，我们不如抢了这些棉花，然后上邙山。”

“草上飞”拍了拍“胡一刀”的肩膀，说：“不亏是我兄弟，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一拍即合，遂亮出刀剑，讲明了意思，那些牵马人吓得哆嗦嗦嗦，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知道反抗也是送死。

卸了棉花，“胡一刀”刚要赶走那些马匹和牵马人，“草上飞”挡住了他。

“胡一刀”愣愣不解。“草上飞”嘿嘿一笑，上前用刀割开一个马鞍子，他以为里面藏有金子，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又割开一个，还是没有，直到全部马鞍子割开完，一两银子也没有；翻开马蹄子，以为是金银打造，结果还是铁制的……

“草上飞”有些失落。

“胡一刀”说：“大哥，不如把这些马也弄上山。”

“草上飞”说：“我何尝不想？俗话说狗急跳墙，如果赶尽杀绝，怕是康百万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事已至此，他们别无选择，只好带着棉花和布匹上了邙山。

康家的马队见此情形，赶紧撤离险地。

回到康家，那些牵马人灰头土脸的，丢了货物，感觉很是不光彩。康百万看到马匹和人员一个未少，微微一笑，反过来安慰他们，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没事就好。这些人感激不尽，更加感念老掌柜的好处。他们不知道，这些马可都是从西域过来的宝马，一匹马的价值不下二百两银子。

后来，福顺还是忍不住问康百万：“老掌柜，他们若是劫了那些宝马，咱就亏大了。”

“这些马认得回家的路，可不是谁想劫就劫的。”康百万得意一笑，岔开了这个话题。他没有告诉福顺，跟西域人交接的时候，他们已经交给康百万一种独特的香料，即使没有人驱使，这些马也会循着气味来到康家庄园。

这次贩马又让康百万狠赚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