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去看海》发《传奇故事》2011年12上旬刊
(2011-12-21 20: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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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一起去看海(小说)
侯发山
我是个循规蹈矩的男人,换句话说,是个正派的男人,正经的男人,正常的男人,这就表明,遇到漂亮的女人我也会心里痒痒的,也会有一点点想法的,尽管我是个已婚男人。再说,我才三十出头,正处于如狼似虎如饥似渴的年龄段,那点威风倒还是有的。晓梅对我来说,却是个例外。
晓梅长得真美,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像两泓平静、清澈的泉水。你看她时,她不像其他女人,做出或娇羞或妩媚的模样,她没有,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目光直直地迎上去,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天真无邪,没有一丝杂念,即使你有非分之想,也会急忙沉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
晓梅是我的同事,就坐在我的对面办公。我们年龄相差不大,我仅比晓梅大三岁,可以算作同龄人。晓梅很文静,平时话也不多,有正经话就说,没有正经话就坐在那里看书,或在电脑上敲打文字。有时,想没话找话给她侃两句,却遇不到合适的话题,想开玩笑也不敢贸然开,想说废话也不敢贸然说,只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地瞄上两眼,咽一下口水。
单位里的男同胞没事找事经常往我的办公室来。我知道他们的肠子在哪里绕着。他们来时,晓梅正眼也不瞅,只管做自己的事。我和他们说话,晓梅也不插话,即使我们的话题很搞笑,晓梅也不笑,真有点像污泥里的荷花啊。
也许你会说,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整天在一起办公,不擦出点火花也就奇了怪了。可我和晓梅硬是擦不出半点火星。她就像个情窦未开的女孩,对我毫不设防。可以想象,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你不敢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龌龊的想法。
然而,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你不想有想法都不成——单位派我和晓梅去江苏淮安出差。
有个美女陪着,又是公差,何乐而不为啊?我心里怦怦直跳,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
火车上。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一路上平安无事,平淡如水。
原定的五天会议,三天就结束了。我意犹未尽,有点遗憾。遗憾什么?坦白说,还真就说不清楚。
晓梅提议说:“咱们去连云港吧?我还没看过大海呢。”
我心里一喜,脸上却显得很平淡:“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从淮安到连云港,坐汽车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是下午五点坐的车,抵达连云港时已是晚上七点。我们找个小饭馆,简单对付一下肚子,就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瞎逛。晓梅没出过远门,一切都感到新奇、兴奋。挨个转悠那些乌七八糟的店铺,遇到一个卖干果的小摊也要驻足半天,指着小核桃似的东西说:“这是什么呀?咱那地方好像没有卖。”……
直到午夜十二点,我们才去找宾馆。现在的宾馆旅社满大街都是,随便找个住的地方还不容易?
那时,正是黄金旅游时节,家家宾馆爆满!这个结果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我们这才有点慌了,像两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撞。
我们两个人正盲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从路灯的阴影处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叫住了我们:“住旅馆吗?干净卫生,价格便宜。”
如遇救命稻草,我们就跟着中年妇女走了。穿过了两条马路,拐了三条胡同,来到一栋家属楼前,中年妇女指了指楼上:“六楼。”
我抬头看了看,一个窗户外边挂着个“旅社”字样的霓虹灯招牌。
原来是个家庭宾馆。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任人宰割吧。再说,我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进到宾馆,不,应该说是进到“家”里,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男人接待了我们。那个中年妇女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下楼了。可能又是去接客了,我猜测。
光头男人看了看晓梅,看了看我,说:“你们一起的?”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很麻木,没有一点表情。
“一起的,一起的。”我忙点头。
光头男人没再说话,翻了翻手里的一嘟噜钥匙,大约有一二十把,他从中捻出一个,定睛看了一下,转身去开了一间屋门,探手揿亮屋内的照明:“怎么样?”
我伸头看了看,房间只有十几平方米,屋角的茶几上放一台电视,一张宽大的床,设施不咋样,还算干净,凑乎住吧。我说:“就这样吧。”
“押金100块,住一晚上80块,带身份证了吗?过来登记一下。”光头男人很麻利地说道。这句话估计他说了n遍。
“一个房间怎么可以?我们要两间。”晓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又补充一句,“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这才明白,光头男人把我和晓梅当成鸳鸯或是野鸳鸯了。我忙说:“两间,两间。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说罢,我看了晓梅一眼,感觉脸上有点发热。
光头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话:“就剩下这一间了,别的没有……现在这时节哪有空房啊。赶紧登记住下吧,你们若不住,马上就安排其他客人了。”说着拿出手机扬了一下,做出要打电话的样子。
我看了看晓梅,她苦着脸不吭声。我忙讨好地对光头男人一笑,说:“就这样吧……”说罢,我又去观察晓梅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是迫切希望跟晓梅住一个房间。晓梅低着头,依然不说话,看来是默许了,我心里一阵窃喜。
就这样,在异地他乡,我和晓梅住进了一个房间。
看到晓梅难为情的样子,我真诚地说道:“你想想,即使有单间,你住进去就安全吗?这样也好,我们相互有个照应。你盖上被子睡吧,我不脱衣服。”
晓梅站在床边还在犹豫。
我故作轻松地说:“晓梅,你怕什么?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得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人知道,将就一晚吧。”
晓梅这才艰难一笑,算是正式同意了。她去公共洗手间洗刷一番,回屋后和衣睡到床里边,我拉灭灯,背对着晓梅,和衣睡在了床外边,尽量拉开和晓梅之间的距离。
我嗅着晓梅的淡淡体香,闭上眼睛,心里边咚咚直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眼前一直晃动着晓梅的倩影。假如我转过身去把晓梅拥在怀里,她会是什么反应?半推半就,逢场作戏?还是竭力反抗,又哭又叫?依照她平时的性格,不会是个轻浮的人。假如是后一种情况,即使她不报警,我还能在单位里混下去吗?我咬紧牙关,暗暗晃了晃了头(事实是想摇摇头的)。我竭力不去想她,想象眼前有一大群羊,一只一只地数:“一、二、三、四……”
朦朦胧胧之中,晓梅转身抱住了我。我又惊又喜,一伸胳膊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天亮了。我和晓梅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谁也没说什么。
我们去找光头男人退房时,他不怀好意一笑,怪怪地看了我们一眼:“私了还是想公了?”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强作镇静:“老板,你说什么呢?”
光头男人拿出一张光碟,冷冷地说:“5000块钱,把这张碟子拿走;否则,我把碟子给你们单位寄去……”
我忽然明白,光头男人事先设好了套,在房间隐秘处安装了摄像头,故意让我们住一个房间的!
“你……”我一急,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好险啊!我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听到晓梅均匀的呼吸,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一直睡到天亮,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期望从晓梅的脸色看出点什么,说白了,就是想得到她的感激。她的脸色很平静,一点表示也没有。我有点失望。
我们走出旅馆,在早餐摊上吃了油条喝了豆浆,然后坐上去海边的公交。一路上,晓梅的脸一直看着窗外,没说一句话。
公交车的终点站叫“在水一方”,一个很诗意的名字。
下了公交,抬眼就看到了大海:一望无际,烟波浩渺,蔚蓝纯净……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胸也一下子开阔了、平静了。晓梅却低着头,像是有满腹的心事。
我关心地问:“晓梅,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晓梅依然木着脸不说话,已经哪里也不看,就看着路面,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在寻找呢。
“晓梅,你到底怎么啦?”
晓梅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恨死你了!”说罢转身跑了。小坤包在她滚圆的屁股上一颠一颠的。
我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兴奋地叫道:“晓梅,晓梅……”
“你喊什么?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会儿。明天我们还要去看海呢。” 晓梅推了推我。
我醒了,原来又是一个梦。
接下来,我继续数羊,数到了上万只,却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