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经济

●侯发山

老牛从机械厂退休没多久，老伴跟着就下岗了。尽管结婚后分家另过的儿子小牛每月给着他们零花钱，但老牛觉得还是自食其力心里才塌实。于是他考察多天，凭着在厂里学来的那点本事，就在街口摆了一个修自行车的摊位，补胎打气换配件什么的。街是条小街，不是十分热闹，可是街两头有两家工厂，因此路段上的自行车流量并不小。虽说老牛的手艺一流，服务态度更是没说的，但他的生意十分冷清，每天赚的钱儿仅够他和老伴糊口。就这，老牛也很知足了，他说，孬好比坐在家里歇着强。

儿子小牛知道父亲的修车生意不是很好，劝父亲省了这份心，可老牛死活不同意。小牛就给父亲出点子，说爸，你既然想干，就得转变观念与时俱进。老牛翻了小牛一眼，不理解小牛的意思。小牛说爸，要想发得想法，你趁着街上没人的时候，摔一个啤酒瓶子仍几个铁钉，我保证你的生意红火……小牛的话没说完，老牛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说放屁！哪怕天天一分钱不挣，我也不干那缺得事。小牛见状，吐了吐舌头，又说，爸，要不你把摊收了去我那里给我招呼，不少你的工资。小牛不愿受单位的约束，辞职在后街租了三间房子开了个饭店，据说生意还不错。老牛没好气地说，是鸡都有两儿爪，我还能干得动。小牛见话不投机，也就没再坚持。

没过多少天，老牛发觉，他的生意渐渐地好起来，有时一天到晚都忙得不可开交。通过进一步的观察他发现，不是顾客从别处把坏了自行车推来让他修，而是在他摊位前马路的拐角处，凡是骑自行车从此路过的，经常发生交通事故，事故也不大，结果都是把自行车车把撞歪或是钢圈撞变形的小事故。比如那一天，路上也没别的车，可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愣是撞到了马路另一边的围墙上。小伙子没多大的事儿，只是胳膊上擦破了两处，疼得呲牙咧嘴的；自行车倒是让老牛折腾了一大晌才给弄好。老牛不忍心多收，给小伙子打了八折……在修车的过程中，老牛忍不住问小伙子，说那么宽的路，又没别的障碍，咋会往墙上撞？小伙子吱吱唔唔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出鬼了？老牛想不明白，但他的生意却是一天天红火起来。

这天，老牛摊位前的马路上戒严了，交管人员在路上喷双黄线、斑马线之类的标志。老牛就收了摊，想去儿子小牛的饭店转悠一下。

儿子小牛的饭店已经大变样了。门面装潢的很豪华……门两站着两位个头高高的小姑娘，穿着旗袍，上面露着白花花的脖子，下面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脸盘笑得跟向日葵似的，异口同声对老牛说了声“欢迎光临”。老牛皱着眉进了店里面。谁知早有一位妩媚的女人热情地迎上前来，差点让老牛晕过去：女人露着胳膊大腿，领口开得很低……身上穿的衣服少得不能再少了；涂脂抹粉跟狐狸似的，但有很浓的香水味，没有狐狸的骚味……老牛不敢看不敢闻心里砰砰直跳，扭头就出了店门。这时，小牛从后面撵上来了，说爸，您别走哇。老牛气愤地说，你看看，饭店都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怕别人捣你的脊梁骨。小牛不敢笑话父亲少见多怪，便耐心解释说，爸，服务员长得好看，客人就有进去就餐的欲望。你想想，如果门口站着个老头子,客人的感觉会是咋样？老牛长叹一声，说你太不争气了。小牛说爸，现在的饭店都这样，不这样赚不到钱。这叫美女经济。老牛气呼呼地说你这样挣来的钱干净吗？对得起良心吗？你这不是缺德吗？

小牛居然也来气了，说你呢？你就光明正大？老牛一愣，急了，说我、我怎么啦？我咋就不光明正大了？我是凭本事吃饭。小牛冷冷一笑，说你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好？以为我不知道，哼！老牛说你哼什么？我反正没往马路上扔玻璃瓶扔铁钉。小牛说，修车摊后面的墙上是什么？不是那个你会有生意做？

老牛怔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往他修车的地方赶。当他来到老地方抬头看身后那面墙时，一下子目瞪口呆：墙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一张巨幅的广告招牌，一位美女依着一辆摩托车。美女在海报上搔首弄姿，风情万种……

老牛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因为这幅广告招牌正对着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