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那点儿事

●侯发山

对，对，俺就是翠花，翠花就是俺。俺从山里来，也没啥见识，酒店里啥规矩也不懂，可偏偏客人都喜欢来俺服务的这个包间，说俺挺幽默的，能给大家带来欢声和笑语。俺不知道啥叫幽默，反正净办傻事，羞死人了……您要想听，趁着您要的酸菜还没上来，俺就给您说两段。

那个倒茶的事儿您已经听过吧？什么？让俺再讲一遍。好好好。那天，镇电工所的几位客人来吃饭，他们一落座，王所长就招呼俺，说茶！王所长的意思是让俺倒茶，俺误以为是让俺查查几位客人，就忙上前拿手指点着查开了，说一、二、三、四、五，共五位！客人都笑开了，王所长说倒茶！俺不知道客人笑什么，就又红着脸点着指头查开了，说五、四、三、二、一，还是五位，俺没查错。王所长黑着脸说你数什么呢？俺以为他问的是俺的属相，俺说王所长，俺属狗哩！当下王所长他们都恼了，说俺骂他们了。俺还挺委屈，分辩说王所长，俺真是属狗的，你们如不相信，看看俺的身份证吗。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都轰地笑了，一位客人把茶水喷了俺一身。

好笑？丢人哩，还好笑。有一次是税务所办公室的张主任，他们点好菜后。张主任说报报。俺脸一红没理会，心说张主任咋这么不要脸呢？他往常可不这样啊？他见俺没理会他，就又说让报一下，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客人当中有一位大姐，这时赶忙圆场，说服务员，你就报一下，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俺没办法，只好吭吭哧哧地说，俺、俺光抱女的，不抱男的行吗？……后来俺才明白过来，原来张主任的意思是让俺再报一下他们点的菜名。

有一次是土地所的马所长来吃饭，上菜时，俺把他要的一盘拉皮儿端上去，接着上了几碟儿配料、酱汁儿什么的。只见马所长脸一黑说小姐怎么办呀？俺心说领导真是小孩子，啥都不懂，就不卑不亢地说怎么办都行。马所长说那你说怎么办？俺说要不俺帮您办？马所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好啊。俺就麻利的把几碟儿配料、酱汁儿一股脑倒在拉皮儿上，然后拿筷子刷刷搅拌了几下，随后说马所长，拌好了，可以吃了。马所长瞪着那盘子拉皮儿半天没说话，旁边的几位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对俺说了好几个谢谢！原来是俺业务不熟练，上菜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酱汁儿洒在马所长的裤子上了。

啥呀？还想听？哎吆，俺的脸都发烧了。俺老板说来俺店里吃饭的都是上帝哩，让俺服务好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满足顾客的要求……好，您既然想听，俺就继续给您唠……那一天，镇计生办的刘主任来吃烧羊腿。俺把羊骨头、椒盐儿端上去后。刘主任抓起一羊腿“咔嚓”就是一口，然后吧唧吧唧地大吃起来。俺忙说刘主任，这个要蘸着吃。刘主任疑惑地看了俺一眼。俺说蘸着吃好吃一些。只见刘主任拿着羊腿站起来，然后“咔嚓”又是一口。俺赶紧问他，说刘主任，您还有需要什么吗？他眨巴着眼睛说不需要什么了。俺说那就请您坐下吃。俺这一说不要紧，他挥舞着羊腿怒气冲冲地说一会儿要站着吃，一会儿要坐着吃，到底怎么吃？俺这才迷瞪过来，忙忍住笑给他解释。他听了俺的一番解释，也哈哈大笑。

您别笑，还有比这搞笑的呢。那次是镇政府的康镇长，中间上了一道菜是“清炖王八”。他们当中有位客人拿筷子指点着王八头，说康镇长动动康镇长动动。康镇长伸出筷子说大家都动动大家都动动。俺见他们光吃肉没用勺子喝汤，就说这道菜应该喝汤。有位客人附和说小姐说的对，王八就该喝汤！俺不明白，当时康乡长为啥没喝汤，阴沉着脸不高兴。这时其他几位客人把汤喝的差不多了，看到盆底的露出的王八蛋，他们都很兴奋。俺告诉您，其实那是假的王八蛋，是鹌鹑蛋。有个客人说康镇长先吃康镇长先吃！康乡长就叫俺给大家分分。俺瞟了眼盆里的蛋，心说糟了，这可没法分，因为蛋少人多。康镇长见俺没动手，就大发雷霆，说这也分不清楚吗？俺这才忙解释说六个人，五个王八蛋，您叫我怎么分啊？……

咳，俺也是事后才明白俺说错话了。为这事，老板扣了俺半个月的工资。俺老板说，镇政府在俺的店里挂了好几万的帐，本来说要结哩，这下把康镇长得罪了，说镇里没钱，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结帐。

谢谢俺？哎吆，俺可担当不起。啥呀？您是作家？就是咱县那个侯作家？今天是专程来找俺打听事儿的……这、这，俺求您了，千万别把俺今天说的写到小说里……好，酸菜来了，您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