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从那里钻出来——一份关于“女性诗人”的问卷
(2012-03-19 16:49:41)
标签:
诗歌女性杂谈 |
分类: 谈诗 |
我们只能从那里钻出来
——影响力中国网《中国女诗人专辑》问卷
可否简要地评价你在不同时期的代表作?
你如何看待当今所谓的“女性写作处境”?
具有明确性别意识的“女性写作”,是作为80年代反抗文化整体中的一支而登场的,发展至今,当下的生存境况却不容乐观,有些方面甚至在恶化、倒退。90年代至今,在市场经济与消费文化“机械唯物主义”强力的挤压下,女性写作就像爱丽丝掉进兔子洞一样,有美梦和奇遇,也有噩梦。80年代的老问题还没解决,又产生了很多新的问题。除了宏观的政治、社会问题,还有微观权力的影响。从一段时期以来文学和文化的表现中,可以看出,对于这些新的问题、新的“性别麻烦”,女性写作者们还没有做好充分的精神准备。宏观权力显而易见,而微观权力却更容易被忽视,因为它主要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隐形话语机制在发挥作用,也更难以摆脱。宏观和微观权力交织在一起,加上宏观权力还常常改头换面以微观权力的形式出现,使得女性写作的境遇变得更复杂。
如今,在女权主义运动最早取得社会成果的那些国家,性别问题主要是作为文化问题而存在。而在第三世界国家,女性问题同时作为政治问题、社会问题、文化问题而存在。对于写作者来说,它首先意味着一个语言问题。“当妇女提问时”,她们首先要用自己的语言提问,而不是用被给定的语言嘀咕。
你如何理解诗歌表达与你的个人生活的关系?
哪些外国女性诗人对你的写作有何重要影响?
不同的生命时期和写作时期,会受到不同“同类”的影响,有的短暂,有的持久。
有持久、深入影响的,是以下这两位。
现代,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小说和散文。她不是写作诗歌的“女诗人”,却是20世纪最具诗性智慧的女性写作者,是现代世界中女性语言创造力的典范,昭示了女性语言的能量与巨大潜力。她的思维和语言,是感觉与智性两股清泉的交汇处溅起的浪花。对我来说,最具启示性的,是她对未被触及过的人性幽深之处的感应与洞察,像捕蝴蝶一样对转瞬即逝的事物、心绪、念头、幻觉的捕捉。从难以形成语言(或来不及形成语言)之处创造语言,对于身处现代“非诗”世界的女性写作来说,至关重要。
当代,波兰诗人希姆博尔斯卡。由于境遇与经验的相似,波兰与东欧的当代写作,就像是另一个“我”在隔壁发出的声音。在经历了种种现代灾难、乌托邦幻灭的世界,人总是感到自身的失败与渺小,而那些貌似强大的、胜利的事物,比如我们所熟悉的暴力与谎言机制,不但在摧毁集体的语言根基,也在扼杀个人语言的种子。词语如何从现实法则的牢笼中飞出,真正进入世界这个“无限广阔的剧场”,用同样广阔神奇的人类心灵世界,对它作出回应?这位诗人的回答是:以“永远惊奇”作为诗的使命,因为“理所当然”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她略带自嘲地将写作比喻为“一只凡人之手的报复”,她的诗歌让我们看到,这种“报复”,不是在世界的混乱之上增加语言的混乱,而是语言对于混乱和受损的精神世界的修复。修复的方式是“与石头交谈”,词语像大气一样,渗入沉默之物的肌理和缝隙中,悄悄打开“没门”的事物的门。此时,词语才真正成了一种自然现象,成了世界的基本元素。她留给我们的遗言是:对于诗人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普通”和“一般”的,诗人总是会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这可能是20世纪以来现代诗人所留下的最乐观、最有益的遗言了。在我看来,这也是对于古老的先知遗言的补充。先知说:太阳底下无新事。诗人却补充说:是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太阳底下永远有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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