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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潴野泽》:一曲激越沉雄的当代“天问”

(2018-08-29 23: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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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潴野泽

分类: 评论
《潴野泽》:一曲激越沉雄的当代“天问”

《潴野泽》:一曲激越沉雄的当代“天问”

/涂国文

 

潴野泽又名青土湖,是汉代以前对甘肃民勤及其周边地区的称谓,这里曾经水草丰美、一片美丽绿洲,是河西走廊有名的牧场,也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1959年完全干涸,成为中国沙尘暴四大发源地之一。目前正在恢复性注水,初现部分湿地模样。《潴野泽》是浙江诗人李郁葱在杭州日报社发起的“拯救民勤,传递绿色”大型募捐活动中,奉命赴民勤联系援种“杭州梭梭林”事宜后创作的一首长诗,它从地理、历史和现实三个维度,为潴野泽绘制了一幅斑斓雄奇的美学画卷,以一种激越沉雄的“天问”特质、一种浓郁的浪漫主义特质和边塞诗特质、一种忧思深广的诗性哲学和诡奇险峻的艺术美学,为当代汉诗注入了创新性异质。

 

《潴野泽》是一部潴野泽的地理书。诗歌一开篇就将经历了沧桑变迁的潴野泽比喻成一只斑斓的蝴蝶,将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沙漠比喻成这只蝴蝶的右翅和左翅,想象雄奇,不仅与诗人眼前初现部分湿地模样的潴野泽形似与神似,展示了潴野泽斑斓的边塞风光,写出了猪野泽给人的“视觉的愉悦”与冲击,隐喻了蝶变的西部精神,又交代了潴野泽的地理方位,为长诗创设了一个宏阔的艺术背景:“蹁跹之蝶的双羽/右翅,腾格里沙漠;左翅,巴丹吉林沙漠/上升、融合。”接着,诗歌继续推进,“阿拉善如猛虎,回旋于它一时的温柔”,将阿拉善比作猛虎。蝴蝶“上升”,猛虎“回旋”,气势雄浑,色彩斑斓,却一柔弱、一凶猛,既极致书写了猪野泽的壮观景色,又营造了诗歌的艺术张力。

 

在对潴野泽进行全景扫描之后,诗歌将镜头拉近,聚焦于民勤单一而富有特色的地域性物产——肉苁蓉,广角镜头切换成特写镜头。诗歌由肉苁蓉切入,展开追索,一方面,肯定和赞美它向沙漠深处索取水分的顽强生命力,另一方面,对渺小而孤独的它能否从浩瀚强大的沙漠中繁衍、生长出一片绿色表示怀疑和质询。诗歌接下去一节,将诗意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对肉苁蓉进行二律背反式的追问:“沙漠的符号,一种赐予/但不是对水的掠夺吗?”然后采用蒙太奇手法,将被“我”从大漠带回的肉苁蓉在“我”家厨房一夜间怒放,与上一节所写肉苁蓉从“簇拥之沙的间隙里”汲取水分进行比照。由塞北写到江南,极大地拓宽了诗歌的艺术空间,强化了诗歌的艺术张力。

 

诗歌的观察视点不断漂移,由地面而至高空。诗人从飞机上俯瞰潴野泽,看到所捐种的梭梭林已初见成果——荒漠上出现了一片片“陌生”的风景:“那一刻我们欣喜于所看见的/我们欣喜于陌生。”诗人说,这是“我们荣耀的言语,或者是我们清晰看见的脸”。诗人渴盼自己能加入到梭梭林中,成为被金色大沙漠所包裹的“琥珀”。接下去是具有过渡性质的第二章。首句描写潴野泽周边的环境——祁连山:“万物矗立的峰顶”“远处眩晕的雪,苍鹰可以稳稳的停留/但有一道光滑过/我以为是一滴干旱之泪:它打开,祁连山”“低低飞翔的蜻蜓,一个邀请?/从海之苍茫中凸起,/摇曳成草原漫长的锦绣”。面对一只飞翔的蜻蜓,诗人眼前幻化出一幅草原丰茂的繁盛景象,引出对潴野泽历史的追述。

 

《潴野泽》是一部潴野泽的历史书。民勤古为张骞出使西域的起点,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面对眼前的“文明”的“遗骸”,诗人静默地伫立在天地间,精神恍惚。然而,诗人毕竟不是一个历史虚无主义者。尽管这片土地曾经的繁华,已干涸成了一粒细沙,但那消失在历史尽头的碧绿涛声,毕竟曾在这里真实地激荡过。诗歌第三、四章,转为对潴野泽历史人文的书写。那策马驰骋于冷兵器时代的武将霍去病、马超、薛仁贵,那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的汉使苏武,那民勤的本土人物、汉武帝时的著名文臣金日磾等,从历史深处的迷雾中走出,向着诗人笔底的诗行,鱼贯而入。诗人把自己的敬意,献给了这些用热血谱写生命的篇章、用忠贞保守人格尊严的古代志士仁人们。

 

诗歌浸透着一种深刻的历史反思意识。诗人首先将反思的矛头指向了人类贪婪的欲望。在诗人笔下,壮丽的河山哺育了大地上的万物与众生,却也成为了贪婪者撕咬的猎物。“那时候牛羊成群/那时候牧歌婉转,碧波荡漾/骏马把草原收纳到了它的马蹄下/它奔腾之处,这个世界的/近义词:我们开始争抢,一个游戏”。世界成为了争抢的近义词。诗人其次将反思的矛头指向了历史上那些备受推崇的英雄人物,不仅揭示了他们践踏生命,凭藉“残暴”来成就个人“传奇”的历史本质,而且切入到这些英雄人物的灵魂深处,表现他们命运的无奈与孤独,揭示出这些英雄人物的悲剧性人格:“他的残暴将成为传奇,他的无奈/被视为忠诚/他,孤独的将军……”整首长诗充满着一种深沉的历史忧思。

 

《潴野泽》是一部潴野泽的现实书。置身于辽旷寂寥的荒漠之中,诗人在感受沧海桑田、天地悠悠的同时,自然也从那星星点点散布于沙漠之上的灌木中,看到了生机和希望。诗歌第五章镜头从远拉近,描写诗人在一片由萧瑟的红柳、枯黄的梭梭林以及枯萎的芦苇丛织成的大背景中,看见了一只鸟。“莫名的鸟儿溅起我们的天赋,是候鸟/或者它一直生活在此地:从瀚海直到水洼”“我们争论了一个小时:这些鸟儿的名字/它们从哪里来,它们为什么来?”。“从瀚海直到水洼”,虽然只有短短的七个字,却几乎浓缩了潴野泽的前世今生。鸟的出现让诗人讶异,让诗人疑惑,让诗人“那么快忘记曾经的枯燥”。鸟是生命的象征。透过诗人歌赞的诗行,我们可以触摸到诗人那颗因看到飞鸟而陡生的喜悦之心。

 

诗歌在对潴野泽的地理形貌和历史风云进行全景式扫描的同时,对潴野泽的地域物产如哈密瓜、红枸杞、黑枸杞、沙枣、苦豆子、肉苁蓉等,以及潴野泽坍塌的文化遗址如矗立在旷野中的四方墩等,也进行了浓墨重彩的书写。譬如诗歌将潴野泽哈密瓜喻作怀孕的女子,就显得特别温暖而诗意。潴野泽另一驰名的物产是肉苁蓉。诗歌通过对带回杭州家中的肉苁蓉在温湿的厨房一角蓬勃绽放的书写,巧妙地将潴野泽与江南建立起联系。之后又进一步通过“蝴蝶”这一意象的承托,以振翅的蝴蝶为逻辑纽带,将眼前水渚散布、蝴蝶般斑驳的潴野泽与遥远的江南连接在一起,既点出了诗人的所来之处,又暗中点出了杭州人民和民勤人民携手光复潴野湖的绿色、再造新江南的梦想与努力。

 

《潴野泽》与屈原的《天问》在诗歌精神与哲学探寻上,有着一脉相承的神秘联系,是一首诗性苍郁、忧思深广的当代“天问”。《天问》全诗372句、1553个字,使用了170多个问句,从天文、地理、历史、哲学、社会、人性等诸多方面,对宇宙发问,充满着一种强烈的理性探索精神。《潴野泽》全诗9章、3915285个字,使用了42个问句,从环境保护的切口突入,触探自然、历史、社会和人性的深处,再从哲学的天窗跃出,向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发出一连串具有强烈哲学意味的悲愤“天问”,充分承继了屈原“上下求索”的诗歌精神,表达了诗人深刻的反思意识、犀利的批判精神,以及对自然坏境与人文环境恶化的浩然喟叹和千年之忧。

 

一个个历史上曾经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湖泊如今早已干涸,变成了盐碱地,成为了一个个没有生命的名词,只能在历史书上才能辨认出,成为了书籍上的一个个干涸的词。在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关系遭到破坏和割裂之后,历史也变得断裂和虚无。诗歌表现了对地球生态日趋恶化的沉重心情,对坏境恶变的罪魁祸首进行了通缉与拷问。《潴野泽》内在的情感线索与逻辑纽带非常明晰,就是两个字:“罪”与“罚”。人类之罪,来自于人类的贪欲与狂妄。然而,正如诗歌所言,大自然“从没有被征服”,相反,它反施于人类的,却是严厉的惩罚。诗歌第七章极写大自然对人类的严惩:一处处波光潋滟、草木丰茂的润泽之地,先后变成了沙漠;昔年辉煌的古丝绸之路,变成了“被风和黄沙掩映的遗址”。

 

诗歌所揭橥的罪与罚,不止于人类对自然的戕害,更有同类之间的凌辱与迫害。这种凌辱与迫害,既体现在战争对生命的漠视乃至屠杀上,也体现在专制统治者对苏武、金日磾这样的仁人志士的戕害与摧残上。“他,是虚构,或者就是简单的演绎/怀抱一个帝国的寂寞,他是帝国阴暗的/那一侧?当放牧凝固成一个姿态/一条路该如何选择?是自我的流放/或者是宿命长鞭的驭使?”诗歌第4章,诗人对出使匈奴被扣留,坚拒威胁利诱,誓不屈服的苏武的灵魂,进行了感同身受式的探触和体认。无论是“怀抱一个帝国的寂寞”,还是“自我的流放”或是“宿命长鞭的驭驶”,这“寂寞”、“流放”和“长鞭”,都是野蛮与专制者所强加给苏武的。

 

对希望的发现力,是人的一种重要的本质力量。特别是于诗人而言,对美的发现力、对语言与世界关系的发现力和对希望的发现力,构成诗人的三大发现力。《潴野泽》不仅展示了历史的沧桑与创伤,展示了那些“大地的记忆里”的“虚无和深邃的伤口”,更从灰暗中看到了光亮,从绝望中发现了希望。诗歌第九章,谱写了一曲希望之歌:“在候鸟的翅膀上,我们看到了绿色”“它们消失了吗?从湖北,从山东,从新疆/从河南,从西藏……还是从亚洲,从欧洲/从非洲……从我们看见或我们聆听到的/从我们手指在地图上触摸到的地方/它们以新的面貌新的名字出现。”写出的正是一种对希望的笃信。

 

从文体风格上看,《潴野泽》无疑属于一种“新边塞诗”,具有一种诡奇险峻、惝恍迷离、雄肆活脱、穷极幽渺的艺术美学特征。因为赴民勤协调捐种杭州梭梭林事宜之故,机缘巧合,诗人得以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偶然楔入边塞,实地见识塞外风光,缅怀塞外的历史风云。从某种意义上说,《潴野泽》的诞生,于诗人而言,实属一意外收获。这首诗歌,既承继了古代边塞诗的高古、苍劲、粗犷与沉雄,具有唐边塞诗的深远意境;又与20世纪80年代以昌耀、杨牧、周涛、章德益等为代表的新边塞诗人的诗歌精神遥相呼应,诡奇、险峻、深邃、苍雄;更赋予它以环境保护意识的时代特质和类同当代“天问”的诗性哲学。

 

《潴野泽》制式恢弘、辞采华丽、想象瑰丽,气势磅礴,生命元气与艺术元气充沛,具有一种强烈的理性探索精神和超卓的想像力。对于较多地接受了西方诗歌艺术精神与哲学精神的哺育,诗歌创作手法以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为主的诗人李郁葱来说,《潴野泽》较为难得地呈现了一种传统的浪漫主义激情,诗人在诗中酣畅地驰骋着自己的浪漫主义想象,这,我们或许可以视之为李郁葱诗歌向着传统的某种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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