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一轮明月耀天心——李叔同情传(26)
(2008-11-09 17: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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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师李叔同沪学会母丧名妓冯秋云上海亲情爱情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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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冯秋云来到自家门口打听自己丈夫住处的时候,余蓉儿心里就明白,这女人一定是丈夫的相好。男人家里的夫人与外面的相好见面,按理来说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也是极容易发生冲突的。然而余蓉儿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她毕竟出身于大户人家,虽然不识字,但对于做人和待人的礼数,她完全知道并实践得很完美。出于自己对丈夫的崇拜和深爱,这些年来,她对丈夫在外面的所做作为,其实在心里是默认的。因此冯秋云找上门来,她虽然有点吃惊,但却并不觉得过分唐突。再说自打自己跟丈夫成亲以来,一直听说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可那“花柳”们到底长什么样,自己却从未见过。以前一直认为她们肯定长得都像“狐狸精”,要不她们怎么能那般勾住自己丈夫的魂魄呢?然而自己看眼前这女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甚至看起来和一般的良家妇女并没有什么两样呢!虽然是第一次与冯秋云相见,但余蓉儿在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她。如果说在以前余蓉儿对丈夫的秦楼知己心里充满好奇的话,那么现在,她对这个敢于主动跑到自己家里来的冯秋云,简直有点敬佩呢!怪不得丈夫常往她们那里跑,想来也是有原因啊!
王凤玲和余蓉儿的宽容和热情接待,也让冯秋云在心里对她们产生了深深的敬意。自己没有看错叔同啊!他有这样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从这样一个家庭出来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情感骗子。她为自己爱对了人而庆幸,而感到慰藉;与此同时,也为自己的横刀夺爱而深感愧疚。
冯秋云真诚地对余蓉儿说:“嫂子!大娘的病这样严重,叔同又这么忙,您既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实在是太累了!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准儿交给我吧,我保证一定把他带好!”
李叔同和余蓉儿没有想到冯秋云会提出这么个请求。他们都愣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从他们内心来说,冯秋云要帮着自己带孩子,那真是雪中送炭啊!一家五口,老的病,小的幼,李叔同又基本上每天在外面,实际上只靠余蓉儿一人撑持,实在是忙不过来啊!冯秋云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主动帮忙,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瑞儿还在吃奶,自然是离不得娘的。可是准儿已经四岁了,交给冯秋云应该没太大问题。更何况李斯特博士说了,母亲这个病,最好让孩子隔离一下。准儿这孩子与奶奶感情很深,有事没事就去纠缠奶奶,对母亲养病、对孩子的身体其实都不好,还真得要让他们隔开一下为好!正愁没地方送呢!然而,要把准儿一个淘气的孩子,交给从没有做过母亲的冯秋云来带,那实在是太难为她了!他们不是怀疑冯秋云的能力,他们更相信冯秋云的诚心和爱心!他们只是不想给冯秋云增加麻烦。
冯秋云看出两人的犹豫不决,再次恳求道:“嫂子!叔同!你们就让我试试吧!要是我带不好,马上把准儿给你们送回来!”
还能说什么呢?余蓉儿心头一热,拉起冯秋云的手,感激地说:“妹子!那真是太难为你了!准儿特淘,你可要受罪了!”
冯秋云见余蓉儿答应了,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李叔同回头招呼正在独自玩耍着的准儿:“准儿!过来!你愿意到这位阿姨家去吗?”
没想到四岁的准儿竟一点也不认生。他高兴地跑过来,一头扑在冯秋云的大腿上,仰头向冯秋云做着鬼脸,一边问:“阿姨!您家里有好多好多糖糖吃,对吗?”
冯秋云捧着他的脸,喜笑颜开:“对!对!阿姨家有好多好多糖糖!准儿想吃什么糖糖就有什么糖糖!”一种母性的爱怜,从她心底泛起,溢满胸膛。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伶俐的孩子。
“哦!我到阿姨家吃糖糖去了!——妈妈!也让弟弟跟我一起去阿姨家吃糖糖吧!”
余蓉儿的眼里开出了泪花,她揽过儿子的头,抚摩着,不舍地说:“弟弟还小,等弟弟长大了,再跟准儿一起到阿姨家吃糖糖,好吗?”
“那好吧!一言为定!”准儿大人似地说了一句,催促道,“阿姨!那我们赶紧去吃糖糖吧!”
准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句“一言为定”,把大家都逗笑了。
余蓉儿帮准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夫妻俩带着他,到母亲房间道了个别,就把他交给了冯秋云。
准儿被冯秋云抱在怀里,他趴在冯秋云肩头,不停地摇着小手,大声喊着——
“奶奶,再见!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余蓉儿和李叔同站在屋外,望着儿子远去,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