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宝爷死了。81岁,无疾而终,喜丧。
76岁的宝奶奶静静的守在一旁,默默的流泪。“老不死的”老
头子死了。
头子死了。
宝奶奶16岁跟着宝爷,逃荒,要饭,一连生了八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而平淡。如果说有传奇故事的话,宝奶奶是地主家千金,宝爷爷是他们家长工。后来“革命运动”宝奶奶的爹娘受不了批斗双双自缢身亡。宝奶奶伤心的要跳河,是宝爷救了她一命。
宝爷爷一辈子卑恭卑微的喊宝奶奶:二小姐。
宝奶奶小脚,宝爷爷疼她疼的厉害,从来没让她干过农活。他常对邻居说,宝奶奶是富家小姐,跟了她受罪哩。
宝奶奶听了也不言语,磕着烟袋窝咪咪的笑。
在袅袅的炊烟中,宝奶奶颤巍巍的掂着小脚,拉长嗓子站在地头喊:“老不死的,吃饭啦。”
宝爷也不应声,满身泥土的抗着锄头从夕阳下钻了出来。
日子很平淡,一晃60年。
可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宝爷死后,宝奶奶不吃不喝,三天后,她的生命之灯也燃到了尽头。她对儿女说,我找你爹去。头一歪,咽了气。
出殡那天,纸钱漫天飞,唢呐震天响。两口漆黑发亮的棺材并排下了葬,宝爷和宝奶奶入土为安了。
两位老人一辈子不曾说过一个爱字,一辈子不曾说过假如有来生。他们的爱,平淡的如黄土地里的泥疙瘩,土的掉渣。
但,爱,只有一次,一辈子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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