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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习录》1—4条注释

(2014-10-03 19:2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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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习录

注释

分类: 传习录

徐爱引言:先生于大学格物诸说,悉以旧本为正,盖先儒所谓误本者也。爱始闻而骇,既而疑,已而殚精竭思。参互错综,以质于先生,然后知先生之说,若水之寒,若火之热,断断乎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1]。先生明睿天授,然和乐坦易,不事边幅。人见其少时豪迈不羁,又尝泛滥于词章,出入二氏之学,骤闻是说,皆目以为立异好奇,漫不省究。不知先生居夷三载,处困养静,精一之功[2],固已超入圣域,粹然大中至正之归矣。爱朝夕炙门下,但见先生之道,即之若易,而仰之愈高;见之若粗,而探之愈精;就之若近,而造之愈益无穷[3]。十余年来,竟未能窥其藩篱。世之君子,或与先生仅交一面,或犹未闻其韾欬,或先怀忽易愤激之心,而遽欲于立谈之间,传闻之说,臆断悬度,如之何其可得也?从游之士,闻先生之教,往往得一而遗二,见其牝牡骊黄,而弃其所谓千里者。故爱备录平日之所闻,私以示夫同志,相与考正之,庶无负先生之教云。门人徐爱书。

注释:

[1]《中庸》二十九章: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2] 《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3] 《论语·子罕》: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以下门人徐爱录:

【1】爱问:在亲民,朱子谓当作新民,后章 作新民之文似亦有据[1]。先生以为宜从旧本作亲民 ,亦有所据否?先生曰:“‘作新民,是自新之民,与在新民不同,此岂足为据?字却与字相对,然非字义,下面治国平天下处,皆于字无发明。如云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如保赤子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之类 ,皆是字意。亲民犹孟子亲亲仁民’[2]之谓,亲之即仁之也。百姓不亲,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3],所以亲之也。尧典克明峻德便是明明德以亲九族,至平章协和’[4],便是亲民,便是 明明德于天下。又如孔子言修己以安百姓’[5] 修己便是明明德安百姓便是 亲民。说亲民便是兼教、养意,说新民便觉偏了

 

注释:

[1] 《大学》: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2] 《孟子·尽心上》: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3] 《孟子·滕文公上》: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4] 《尚书·尧典》:“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5]《论语·宪问》: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疏解:

“说亲民便是兼教、养意,说新民便觉偏了”,这句是本条的核心。“新民”是只“教”而不“养”,“亲民”则兼“教”、“养”意。所谓“教”,如程子曰:“‘在新民’者,使人用此道以自新”。朱子说“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把“明明德于天下”也解得浅了,正如子路把“知”与“仁”理解为“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是远远不够的。阳明所说“养”,源自孟子:“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养”体现的是内在的德行,“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以善养人”是“亲民”,“服天下”相当于“明明德于天下”。

郑玄曰:“《大学》者,以其记博学,可以为政也”。这样的解释是肤浅的。阳明认同朱子的解释,“大学者,大人之学矣”,但不主张改“亲民”为“新民”,因为大人之学重在于“养”而不在于“教”。阳明曰:“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体也;亲民者,达其天地万物一体之用也”。绍兴知府南大吉聆听阳明先生开示后如醍醐灌顶,喟然叹曰:“甚哉,大人之学若是其简易也!吾乃今知天地万物之一体矣,吾乃今知天下之为一家、中国之为一人矣。‘一夫不被其泽,若己推而内诸沟中’,伊尹其先得我心之同然乎”?又曰:“吾以亲民为职者也,吾务亲吾之民以求明吾之明德也夫!”

阳明曰:“明明德必在于亲民,而亲民乃所以明其明德也,故曰一也”。“明明德必在于亲民”,这正是“明明德于天下”。“明明德必在于亲民”,犹如“诚意正心”必在于“格物致知”。心之所发为意,意之所在必有其物,“意未有悬空的,必着事物,故欲诚意则随意所在某事而格之,去其人欲而归于天理,则良知之在此事者无蔽而得致矣,此便是诚意的工夫”。故阳明曰:“格物是诚意的工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工夫”。

《大学》传文九章“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虽偏于“教”,但首章经文“在亲民”、“明明德于天下”是“养”重于“教”。孔子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德之流行在于“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所以不已也”,而“感”与“应”是“养”不是“教”。所谓“养”,如《中庸》曰“正己而不求于人”。“亲民”是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明明德于天下”是“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2】爱问:“‘知止而后有定,朱子以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1],似与先生之说相戾。先生曰:于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却是义外也[2]。至善是心之本体,只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3]处便是,然亦未尝离却事物[4]。本注所谓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得之

 

注释:

[1] 《朱子语类·大学一》:问“定而后能静”。曰:“定,是见得事事物物上千头百绪皆有定理;静,只就自家一个心上说”;“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

[2] 《孟子·公孙丑上》: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孟子·告子上》: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

[3] 《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4] 《孟子·尽心上》: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疏解:

本条可结合《传习录》227条来研读。“圣人无所不知,只是知个天理;无所不能,只是能个天理。圣人本体明白,故事事知个天理所在,便去尽个天理,不是本体明后,却于天下事物都便知得,便做得来也”。孔子问子贡:“女与回也孰愈”;“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是想点拨子贡,学问要在在心体上用功夫,不能外求。

如果到事事物物上去求“定理”,那么事物所以然之“理”如何转化为人心所当然之“义”?下一条,徐爱问:“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其实“万物皆备于我”,只要反求诸己,格物、致知也自然包涵在其中了,此为“尊德性而道问学”,故曰“然亦未尝离却事物”。在《传习录》277条,阳明说:心无体,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心”不是孤悬一物,所谓“遗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邪?”

 

 

【3】爱问: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1]。先生曰: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爱曰:如事父之孝,事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间有许多理在。恐亦不可不察。先生叹曰:此说之蔽久矣,岂一语所能悟?今姑就所问者言之。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2];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

    爱曰:闻先生如此说,爱已觉有省悟处。但旧说缠于胸中,尚有未脱然者。如事父一事,其间温凊定省之类[3],有许叫多节目,不知亦须讲求否?先生曰:如何不讲求?只是有个头脑[4],只是就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讲求。就如讲求冬温,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讲求夏凊,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只是讲求得此心。此心若无人欲,纯是天理,是个诚于孝亲的心,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求个温的道理;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便自要求个凊的道理。这都是那诚孝的心发出来的条件,却是须有这诚孝的心,然后有这条件发出来。譬之树木,这诚孝的心便是根,许多条件便是枝叶。须先有根,然后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然后去种根。《礼记》言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须是有个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注释:

[1] 朱子说: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

[2]《孟子·告子上》: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

[3] 《礼记·曲礼》:“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

[4]《传习录》30为学须有本原,须从本原上用力,渐渐盈科而进

《传习录》102条:先生谓学者曰:为学须得个头脑工夫,方有着落。纵未能无间,如舟之有舵,一提便醒。不然,虽从事于学,只做个义袭而取,只是行不著、习不察,非大本、达道也

 

疏解:

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中庸》二十章曰:“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忠、孝、信都是内在的德行,修德为本,本立而道生,所谓“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

孟子曰:“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常人“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是因为他们按照所学到的如温凊定省等知识去做事,局限在知见这个层面,而不是从良知本心出发。如果从良知出发去事父、事君、交友,“行”也是“知”,做“事”其实就是行“道”了。阳明说:“如何不讲求?只是有个头脑,只是就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讲求”,也是此意。“致良知”是阳明晚年讲学提出来的,早期论学常说“头脑”二字,“头脑”即是良知。

《中庸》四章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知“味”即知“道”,常人“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孟子曰:“饥者甘食,渴者甘饮,是未得饮食之正也,饥渴害之也,岂惟口腹有饥渴之害?人心亦皆有害。”“饥”和“渴”是被外在的欲望所驱使,不能做到“中立而不倚”,就不能“得饮食之正”。阳明强调“就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讲求”“无一毫人欲间杂”,复其心体,全得未发之中,这样事父、事君、交友就无丝毫私欲夹杂,《中庸》所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4】郑朝朔问:至善[1]亦须有从事物上求者,先生曰:至善只是此心纯乎天理之极便是[2],更于事物上怎生求?且试说几件看。朝朔曰:且如事亲,如何而为温凊之节,如何而为奉养之宜,须求个是当,方是至善,所以有学问思辨之功”[3]。先生曰:若只是温凊之节,奉养之宜,可一日二日讲之而尽,用得甚学问思辨?惟于温凊时,也只要此心纯乎天理之极;奉养时,也只要此心纯乎天理之极。此则非有学问思辨之功,将不免于毫厘千里之缪。所以虽在圣人,犹加精一之训[4]。若只是那些仪节求得是当,便谓至善,即如今扮戏子扮得许多温凊奉养得仪节是当,亦可谓之至善矣。爱于是日又有省。

 

注释:

[1] 《大学》首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朱子在《大学章句》中说:“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

[2] 《中庸》22章:“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

《孟子·尽心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

[3] 《中庸》20章: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4] 《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传习录》221条:先生曰:圣人亦是学知,众人亦是 生知。”问曰∶何如?曰∶这良知人人皆有,圣人只是保全无些障蔽,兢兢业业,自然不息,便也是学,只是生的分数多,所以谓之生知安行’”

 

疏解:

大程子曰:“某写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在大程子看来,居敬即是穷理。而小程子说“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把尊德性与道问学分为两事。当门人问:“人敬以直内,气便充塞天地否”?小程子答曰:“气须是养,集义所生,积习既久,方能生浩然之气象。人但看所养如何,养得一分便有一分,养得二分便有二分,只将敬,安能便到充塞天地”?小程子不及大程子学问精粹,而朱子传承的主要是小程子之学。

郑朝朔问至善亦须有从事物上求者,此即朱子所提出的到事事物物上去求所谓“定理”。《大学》所谓“至善”,在《中庸》即是“发而皆中节之谓和”。但能否有达道之“用”,完全在于能否全得“未发之中”,“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故至善在“心”而不在“物”。

在《传习录》67条,阳明说:人只要成就自家心体,则用在其中。如养得心体果有未发之中,自然有发而中节之和,自然无施不可。苟无是心,虽预先讲得世上许多名物度数,与己原不相干,只是装缀临时,自行不去”。孔子曰:“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无可无不可”,这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孟子称孔子为“圣之时者”,“时”即“时措之宜也”,“可”与“不可”在内而不在外,在德义而不在物理,孟子所谓“可欲之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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