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
(2013-10-31 14:2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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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致广大尽精微文化 |
分类: 大学中庸 |
《中庸》十二章“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一句在全章中显得有些突兀。郑玄注:“憾,恨也。天地至大,无不覆载,人尚有所恨焉,况于圣人能尽备之乎”。孔颖达说:“言天地至大,无物不养,无物不覆,载于冬寒夏暑,人犹有怨恨之,犹如圣人之德,无善不包,人犹怨之,是不可备也。中庸之道,于理为难,大小兼包,始可以备也”。郑玄、孔颖达这样解释是承接前文“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对于天地之大,人们尚有所恨,“圣希天”,对于圣人也不能求全责备。
朱子说:“侯氏曰‘圣人所不知,如孔子问礼问官之类;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之类’。愚谓人所憾于天地,如覆载生成之偏,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者”。既然人们对圣人、对天地都犹有所憾,但下文说“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子思为什么却如此赞扬君子之道无所不备、大小兼包?君子不及圣人,并且君子之道达到至极,也是“察乎天地”。
大程子在《识仁篇》中说:“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率性为“道”,如果不能反身而诚,天地之大与己也毫不相干,“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以己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故曰“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
惟有尽心才能知性知天,尽心性之精微才能体察天地之大,“致广大”与“尽精微”不可割裂。“太极”是“大”而有“极”,故仅说天地之大还是不够的,如大程子曰“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名之”。“大”而且还要立“极”,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需要人为天地立心,所以下文说“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所谓“语小”即是尽精微,为天地立心,陆象山曰,“物非我辈终无赖”;“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君子之道“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察”字吃紧,“察乎天地”是自性扩展充实而与天地合一,如孟子说浩然之气配“义”与“道”而充塞于天地之间。所谓配“义”与“道”,是指浩然之气无论充斥多远,都不离自性,反之则是“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汉儒之宇宙论正是在这一点上迷失了,他们离自性而说“天”,空谈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其元气论也如小程子所言,“论气不论性,不明”。
子思说“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也可能是以“天”责“人”。天地“无不持载,无不覆帱”,圆满无缺,生物不测。相对于天之高明与地之博厚,人自身却有许多缺憾,故曰“人犹有所憾”。知耻近乎勇,然后力行君子之道,做到“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以至于“察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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