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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读书笔记老舍多鼠斋杂谈 |
分类: 散文随笔 |
如果说老舍小说的语言是沉重的幽默,带泪的幽默,那么他的散文的语言便是俏皮的幽默,智慧的幽默。
读老舍的散文,有时仿佛是在与一位邻家阿哥闲话家常。
对于结婚,他有他的一套“婆婆话”。比如关于脾气,他说结了婚自然是不用再担心养成绝户脾气,可是“脾气确是柔和了,心气可也跟着软下来……不便再挺起胸来大吹浩然之气”。而关于经济,所谓的俩人花钱不见得比一人多,那是要“毫不迟疑地给一个嘴巴子的”,因为有了孩子后,“太太专看孩子,老爷专去挣钱,小孩专管花钱,不破产者鲜矣。”倘若你尚未结婚,听了这番话是不是该去思索一番了?倘若你已经结了婚,那定然是会心地一笑了。
提到读书,他是“不懂的放下,使我糊涂的放下,没趣味的放下,不客气。我不能叫书管着我。”哈,多合我的胃口!
他还告诉你家里备有几本相册的好处,一来不怕被盗,而来相片雅俗共赏,有客人来是既可以提供话题,又可以缓解冲突,赶上朋友多的时候,还可以替你招待客人!
他不止一次地说到戒烟,不过戒烟却不是为了健康,而是因为物价上涨!如果烟价能不涨的话,烟自然也是不能戒的。但是倘若烟价不涨得那么离谱,我们便也读不到那令人捧腹再捧腹的《何容先生的戒烟》,那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可就大啦!
读老舍的散文,有时又像是在与一位风趣的机智的朋友交谈。他幽默过的许多人和事,有许多在今天的生活中依然可以见到。
比如他在《考而不死是为神》一文中写道:“考试制度是一切制度里最好的,它能把人支使得不像人了,而把脑子严格的分成若干小块块,一块装历史,一块装化学,一块……被考死的自然无须再提。倘若考而不死,你放胆活下去吧,你是十世童男转身。”这篇文章写于1934年,七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不是依旧在这样的考试漩涡里打转吗?
赌彩买彩自古有之,其间的心情之起伏变化亦是古今一理。读完《买彩票》,你会发现在这方面,1933年和2007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
老舍也谈鬼和狐,只是他“所见过的鬼都是鼻烟俱全,带着腿儿,白天在街上蹓跶的。夜里出来活动的鬼,还未曾遇见过。而且,倘若黑夜的鬼可以躲避,白人的鬼倒真没法儿防备。……有时候在家中静坐,他会找上门来。”这样的鬼,想必大家都多多少少见过吧。别说静坐,就是在行走之间,谈笑之间,蓦然回首之间,低头默念之间,茫然四顾之间,你都会猝不及防地遇上,躲无可躲,闪无可闪,或沾一身泥,或惹一身腥,严重些,还有可能被伤得鲜血淋漓。
总之,读老舍的文章,你会发现,“其实身边的一人一事一物一境,都是可以幽默的,或消闲,或讽刺,全在调配与火候。老舍是当然的幽默熟饪大师。”(傅光明语)
由文及人,于是我总忍不住想象:这样一个幽默的人应该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了吧?可是,他说:您看我挺爱笑不是?因为我悲观。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爱笑可以如此去诠释,然而读完全文,我发现我也愿意是这样一个悲观的人了!因为悲观至少有一个好处,它可以让人把事情都看轻一些。而对事轻淡了,心中便不大藏着什么伟大的计划,作事也无须耍手段,所以你便能笑,爱笑,而天真的笑多少显得年青一些。死的时候,也是像朵春花将残似的那样哀而不伤。
说得多好!
于是,在读完《多鼠斋杂谈》之后,我便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老舍的散文,老舍的语言与幽默了。于是,在南平新华书店的书架上看到舒乙编的《老舍作品经典(上下卷)》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将它们收入了行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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