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被《青年博览》2016年第24期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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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
好
李娟
“恰好”在文字里有说不出的微妙。恰好就是文字的度,是分寸。它不多不少,不增不减。此时,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文字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好文字不会写得太满,也不会将话说尽。好文字是从容不迫,是花开陌上迟迟归,几分诗意,几分留白,几分回味。
沈先生的《边城》结构异常完美,也是沈先生盛年时最美的文字。
结尾出奇的好:“可是到了冬天,那个坍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小说写到此处,戛然而止。让人心中不免有一丝淡淡的哀伤。可是,正是这种结尾,看似平淡清丽,又恰到好处,余韵悠长,给人极大的想象空间,弥漫着一种生命的美丽和悲凉。
读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遇见正当最好年华的人,就是恰好,仿佛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真是春水映桃花。这样的遇见是《诗经》里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一直等着,等到萋萋的荒草都长满了来路,他终于自己寻来了。她岂能不满心欢喜?
最美的爱情是恰好之时的一见倾心,如春之原野邂逅你心仪的那个人。那一刻,烟花开遍,眼波盈盈处,怦然心动,一往情深。这样的夫妻如沈从文和张兆和,朱生豪和宋清如,钱钟书和杨绛。他们像黑夜里茫茫大海上两盏灯火,相遇的时刻,一瞬间照亮了彼此的灵魂和人生。
《恰好》选自《不过是岁月,变成了生活》一书,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