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安东是个不“安分”的人。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虽然一起上学,但我没有看见过他认真读书的时候。上小学时,逢到刮风下雨他就肚子疼在家不上学,初中的时候他经常逮鱼摸虾捅鸟窝,上了高中他成了“专业”篮球队1号队员,只要教室找不见他,篮球场上准能发现他的影子。高中毕业,我们班其他同学都读大学,他却只考上了小中专。
在八十年代初期,小中专毕业也能分配一个不错的工作。工作十年后,已经混到单位的中层,他的铁饭碗已经金光灿灿,让身边许多人都很眼红了。据说马上要提拔他为副总时,他却递交辞呈,先去了广州,后去了深圳,只身打工去了。
也许安东这个人骨子里有着不安分血液,在深圳打拼五年后,加盟到一家日本电子在深圳的株式会分社。一次,这家株式会社在日本的母公司老总,来深圳检查工作,意外地发现了安东这个不安分的人才,当即决定带他回日本接受短期培训,然后在中国的北京或天津开拓他们的市场,建立一家子公司。
一个从小不安分的人,人到了中年才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也想安分下来。他想半年以后,他又要回到自己的家乡,拓展自己的伟业,自己将是日本某著名株式会社在中国北方的独家代理,他的头衔是由原来的打工仔变成这家株式会社子公司的CEO。
因此,他要把握好人生这次机遇,认真对待这次短期培训。可是,眼前最大的困难是第二外语,成了他在日本学习时与别人交流的大难题。他记得初到广州和深圳时,学习第一外语时根本没有费这么大的劲。
那原因是在广州或深圳懂汉语和英语的人很多,遇到不懂的英语,可以请教在身边懂汉语的人来讲解。而这次到了日本就不同了,几乎人人都说日语。也许是早年战争的原因,也许不是,在日本国土上,除了中国人以外,很少找到说汉语的人。
这怎么办?他通过多方关系,在株式会社里找到一位老华工,双方约定每天下午下班前,在两人都方便的时候,安东请老华工来自己的办公室给补习一个小时的日语。
第一次,老华工如约而至,半个小时以后,老华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起身说该走了。安东本想让老华工多给讲授一段时间,因为他想尽快把这第二外语攻下来,可是老华工走得那么坚决,又是第一次来他办公室里给他讲课,因此,安东不便挽留。
到了第二次老华工来给安东辅导日语,还是在那个时间,他收起公文包要走。安东说:“您能不能晚走半个小时,我给您双倍的酬金。”老华工说:“你就是给我八倍的工钱也不行,因为我要下班了。”
安东没办法,他决定把刚才老华工教授的日语内容复习掌握一下,晚走半个点。十几分钟后,两名身着日本警服的警员敲门后进来,掏出证件对安东说:“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们公司老总无故延长职员的工作时间,跟我们做个笔录见证吧!”
事后,这家株式会社的老总被公诉到法庭,罪名是延长职员的工作时间,受到罚金等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