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散文随笔 |
小苇河,我童年的乐园(散文)
每逢周末回家,进村以前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村西的那条小河。至于小河是怎样形成的,我却全然不知,只知道她叫苇河,也许是河两岸曾长满芦苇吧。她是家乡的母亲河,我们一直用她浇灌着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在我的记忆里,童年时期的苇河水面宽阔、河水清澈,鱼儿种类多、大而肥。三十多年过去了,再看那条小河已是面目全非了。虽然她还是默默地躺在那儿,但她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了。芦苇没有了,河水污染了,鱼儿不见了。要不是我每周路过那儿,还以为不是那条小河呢。
在我的记忆力,童年时期的小苇河很美,有趣的几件事现在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七、八岁的时候,我整天坠在爷爷后面。那时他是村里的治保主任,他负责村里“治安”的同时,他主要的任务是看护河边的那片芦苇地。说是苇子地,里面长着很多草。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不知当时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水面那么阔,水又那么深,爷爷在浅水里洗澡,我却拨开苇子向河中间游去,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再就是一头扎进水里,在很远的地方冒出来,常使爷爷又惊又怕的。
十二、三岁我上初中那年,正赶上勤工俭学,每个学校都要拔七天的老草。同学们每天不再去学校里集合,而是各自早起晚归,直接把草送到学校过秤交差。我却在爷爷的窝棚里一觉睡到太阳很高,趁爷爷不注意的时候,钻到芦苇地里去割那一米高的杂草,不一会儿就割满一大筐,从旁边绕道送到学校。有时趁爷爷去赶集的时候,偷一捆干草(生产队社员集中从苇地割上来,晒干后统一存放,等冬天喂牲口用)赶快去学校过秤。一斤干草可顶好几斤青草哩。还记得那年我拔了885斤,全校第一名。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也不过四五百斤,学校发奖大会上,别的同学发几只铅笔或笔记本什么的,而我清楚地记得是校长亲自发给我一个我父亲穿都不合适的大背心。
河里的水清澈见底,从水面上望下去能看到三四米深的地方。里面鱼类繁多,又大又肥,每年夏天水少泛河时,人们都能满载而归,逮住三五斤重的大鱼是常有的事。河水大的时候也能捕很多鱼,河西堂子村有个姓焦的“荣军”(部队退伍的残废军人),经常用小船、丝网打鱼,收获可大了,多以鲢鱼为主。当时我真地好羡慕啊,曾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也买只这样的船来捕更多更大的鱼。可后来这愿望终究没能实现,原因是这河里已经无鱼可捕。
河里的甲鱼,爷爷看护苇子常背着一个筐,整天在苇子地边来回巡视看有没有偷苇子、割芦草的,人没碰上倒经常捡到甲鱼。记得有次捡到一个几乎和筐底一样大的,一进村吸引了许多小伙伴。人们很少见过这么大的,足有四五斤重吧。吃这东西时,奶奶说腥或王八精之类的话,终究没有吃成,我也记不得是放生了还是送人了。
上高一那年,有次星期六回家,见爷爷给我留着两条大鲤鱼,在一破锅里养着,半死不活的。我一看这么大的鲤鱼就问爷爷是怎么逮的,爷爷说不是逮地是捡地。原来在初冬季节,水深浪大不易逮着,而这时的鱼却膘肥肉嫩。有些不轨之人往河水里投毒,大鲤鱼是最不经药力的,都被毒药害地在水边等死。第二天早晨天刚亮,我也背着筐早早来到河边,果然走不了多远就看见有一条大鲤鱼漂浮半仰在水边,我也顾不上河水冰冷卷起裤腿就去拣。可我得手一触到那鱼,它便本能地一翻身,“哗啦”一声逃窜了,溅了我一身冰冷的泥水。我继续走着往前寻找,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条,但我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漫漫地靠近它,猛地把它摁在那里,然后扣住鱼鳃,把它仍在岸上,足有两三斤重。一早晨下来,走了五六里路,拣了十多条大鲤鱼(当然我是有选择的,死的不要,小的不拣)。我在捡鱼的途中,有时会遇见大老鹰,它们也是来拣鱼的,有时自己吃,有时带回给它们的孩子。这些鱼都是野生的,长这么大待有两年吧。可是让打鱼人全给毒死了,我还亲眼看见河边漂浮的DDT农药瓶。你想,那些大鱼都难逃一死,小鱼就可想而知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苇河里有大鱼。
再后来,河里每年都来过几次有毒的黑水,说是某造纸厂排放过来的,清澈见鱼的清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污浊的黑水。没有人再到河里捕鱼,因为河里不再有鱼。人们不再到河里游泳,就连河水浇地也对庄稼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