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北川在大旱中喊渴

                            彭学明

     此去北川，是专门去祭奠那些在地震中遇难的亡灵的。那场史无前例的灾难，让我们此行绵阳参加陈霁散文作品研讨会的人一直心痛不已、心有牵挂。虽然与北川人素不相识，但那场灾难，让我们的泪留在了一起、心连在了一起。我们时刻牵挂着北川人的一衣一厨、一呼一吸和北川人的一早一暮。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家园和学校是否已经建好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吃穿是否不缺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伤痛是否抚平了。太多的不知道，变成太多的牵挂，促使我们匆匆上路，去看北川。

    一路上，我们都一改往日的谈笑风生，陷入沉默。也许，我们都沉入了那场灾难中的剧痛。也许，我们是怕惊醒地层深处那些遇难的亡灵。我们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的一路景色，想，那天崩地裂时的场景。

    北川的山，一座一排一溜一脉地从我们眼前飞过。奇崛而有风韵。迤逦而有韵致。苍茫而又韵味。新鲜的绿，已一批一批地从群山中弥漫出来，连接成浩浩荡荡的绿意，把山色染青。嫩嫩的叶芽，是岁月的标点，把枝头隔出每一个段落和每一篇华章，远近高低，诗意纷披。太阳暖暖地照下来，万物的绿色都刷上了一层绿油油的柔光。那些有名无名的花，正追着阳光开放，一朵，一树，一丛，一片，姹紫嫣红。

    可是，如此宜人的景色，却让我们兴奋不起来。我们一直再想象着这温情的山，是在那场地震中如何怒吼发威、如何撕裂崩塌的。想象着那山是怎样的像麻将洗牌一样的相互错位、重新排列的。想象着巨大的山顶是如何被地震整齐地削掉，飞出很远，落在异地的。想象着坚实的大地如何撕裂又合拢、合拢又撕裂的。想象着公路是怎样不断翻转、拧成麻花的。想象着整个世界如何像大海行船一样，波涛汹涌，剧烈起伏的。想象着整座大山是怎样塌下去，整个地面是怎样陷下去的。

    当我们走进北川，看见一座死城、满目废墟时，心一下子就被彻底击倒，支离破碎。

    断壁。

    残垣。

    破砖。

    碎瓦。

    烂砾。

    还有锋利的玻璃和废渣，都无声地撞击着我们。疼！

    我们的脚步轻了又轻，生怕踩痛了那些地下的亡灵。

    我们深情鞠躬，表达我们对死者无言的哀思。

    我们双手合十，祈愿上苍保佑一切平安太平。

    在北川县石椅村，我们见到了曲山镇副镇长梁文波。这个28岁的副镇长，给我们讲述了那场地震中的大悲大痛。他说，曲山镇是北川县城所在地，辖2个社区居委会、23个村、115个合作社，总人口17924人。由于北川县城是这场灾难中最严重的，曲山镇就成了这场灾难中最严重的。该镇遇难和失踪人数达12726人，70%的房屋被毁，60%的村山体大面积滑坡，其中有10个村无法原址重建，道路、水、电等基础设施全部被毁，直接经济损失达113亿元。曲山镇政府大楼也在地震中被全部淹没，在家值班的19名镇干部不幸遇难。

    地震后，在党中央国务院和全国人民的关心支持下，曲山镇所有的灾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各项建设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特别是卓卓羌寨、杨柳、石椅、景家等村寨灾后建设和民族特色旅游，开始呈现喜人景象。仅卓卓羌寨，就已接待游客近25万人次。 

    但是，在他们还没有从悲痛中完全振作起来时，又“屋漏偏遭连夜雨”，遭受了几十年不遇的旱灾之苦。从2009年11月到2010年3月，该镇连续4个多月未降一滴雨水，人畜饮水极端困难，日常生活用水主要靠政府送水车供应，石椅等住在高山上的村子，主要靠在上下买水做饭。粮食作物大面积减产，直接经济损失估算人民币800万元左右。

    梁镇长说，此次旱情已严重影响了老百姓的生产、生活，阻碍了灾后重建恢复生产的步伐。他不知道靠天吃饭的北川，还会干旱多久，他只能像所有的灾民一样期盼老天早点下雨。同时，他也希望借我博客一角，把北川和曲山镇的旱情反映出去，以期社会各界提供支援，共抗旱情，保证灾后重建恢复生产顺利进行。

遗憾的是，由于时间紧张，我没有拍摄到村民等水、买水和北川干渴、龟裂的画面，但我从梁镇长的叙述里，看到血迹未干的北川，又在嘴唇干裂。听到疼痛的北川，正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轻轻地喊渴。

    让我们都伸出一双手，献出一点爱吧；让我们对灾区人民的爱都化作涓涓细流，涌向灾区，浇灌那片满目疮痍却又美丽富饶的土地。

   
                           北川地震纪念碑 

                      北川县城的一片废墟

                     四面八方的哀思

                         一夜梨花报春归

                     车窗外水一样流动的油菜花

                        正在建设中的北川中学


                            建在安昌镇的北川新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