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路的距离

文：张丽华

昨天下午1点，856公交车上有些拥挤，我坐在靠近上车门的位置。

车停靠在大渡河路站时，上来一对老夫妻，老太大约七十多岁，满头银发，脸上的笑容让皱纹就更深刻了，她穿着素色的长袖，拎着蓝色的马夹袋，袋里有韭菜，青菜，还有几个苹果。

老汉的T恤已经退了颜色，我推断出这衣服从前可能是蓝色的吧？他的头发很短，钻出头皮的发尖白如雪。老汉也许比老太大几岁，精神状态很不错，只是站着的样子很奇怪，他像一只虾米一样佝偻着身体，假如他站直了，应该有165CM高吧？

老太上车时，老汉拉了一把，司机很有耐心地等着老太缓慢地抬起腿迈向第一步，老汉低声说道：“以后上公交车，这台阶能低一点就好了。”“没关系，我还能跨上来，再过两年，我扶着你上车。”

老两口上了车，我立刻招呼他们，我说：“大叔，坐吧。”老汉向我致谢，随后拉着老太的手，说道：“你坐吧。”老太就座了，老汉站在她的身旁，谈论着晚上儿女回来该做几道菜？

车启动了，我站到了后车门位置，此时距离老汉有两米处，有一个女孩也起身，对着老汉说道：“老爷爷，来这里坐吧。”老汉转过身笑着致谢，他说他只有两站路就到了。

那个位置许久没有年轻人入座，车开到金沙江路就拥堵起来，一会儿开，一会儿停，老汉握着扶手，望着老太。

我问：“大叔，这车走走停停的，很危险，你怎么不坐啊？”

老太看了看说：“一共才两站路，他嫌多走两步路太麻烦，他每次坐车都这样，几十年了……”

快到金沙江路站时，老汉缓慢地弯下腰，将老太位置下的蔬菜都拎起来，老太又抢了过来。

车到站了，司机不催促他们，车厢里很安静，老汉先下车，依然佝偻着身体，恭迎着他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春光明媚的下午，路边有一幅动人的画面，这不是年轻的情侣们成双成对，缠缠绵绵，也不是香车美女，招摇过市，仅仅是春风吹起那银色的发，在通向一个居民小区的弄堂口，还有那一双看似枯萎的手，依然有力而坚定地搀扶着那个早已离青春远去的白发姑娘。

此时我觉得那些年少时的海誓山盟，那些饱含深情的情书，对比这深沉地爱，长久的爱，那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能相守一生的爱，都不是真正的爱。我只期待着那个肯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