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邻居的门口

文：张丽华

我站在邻居的门口，侧耳倾听。

邻居是七十多岁的老太，我们平时基本不串门，偶尔见到会笑一笑，却鲜有闲聊。她家在底楼，防盗门正对着楼道里的大铁门，因此防盗门上拉了一块白色的布，白布距离地面有四十厘米左右，高度正好挡住了闲人的视线。

门内，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爽朗，干脆，听着像吃脆梅一样。她在说，妈妈，荠菜馄饨要放一点猪油。老太应了声，哦。女人剁着肉，熟练而连续不断的咚咚声，切得我的心跟着一起跳，我迫切地想认识这个女人，可又恐惧遇见她。

女人说，妈妈，荠菜要挑褐色的更香，绿色的光好看，不好吃……妈妈，下次我去买野荠菜，野生的做馄饨更鲜。老太笑了笑，笑声里有幸福和甜蜜，她很少说话，女人一个劲地说着荠菜馄饨的做法。

荠菜馄饨很香，我在门口深呼吸，好让鼻子能吃到美味。不一会儿听见女人问道，妈妈，门口有人，站了十多分钟了，你去看看？老太开门，我很尴尬地和她打招呼，阿婆好。

老太问我，你怎么站在门口？

我说，我已经在门口听了十分钟，随后又在你家门口站了十五分钟。

门内的女人，邀请我进去，老太开了门，让我去玩。我说我要回家做饭了，推脱后逃了回来。

自从站过她家门口之后，老太偶尔会搭讪我，她说，那做荠菜馄饨的女人，是她的小女儿，在外企当经理，很少有时间照顾她和小孩，但每个月小女儿都会在第一周的周六，给老太做饭，其他时候都是老太去女儿家做饭。

去年冬天，老太问我，她小女儿又要给她做荠菜馄饨了，要不要去她家吃？还问我，一定很想见见她小女儿吧？不然不会每个月的周六，都在她家门口张望。

我笑了笑，我说我想学怎么做荠菜馄饨而已。

    老太问我，你妈妈的年龄应该和我小女儿一样大吧？她属鸡的，今年53岁了。

我说，是的，连她的声音，她做荠菜馄饨的方法，都和我妈妈生前一模一样。

此后，每个月第一周的周六，我都能听见和那爽朗的脆梅声音，大声地从走廊里传来，我却依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