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十二粒喜糖

文：张丽华

　　今天，妹妹的红色罚款单到达，连同着包装精美的喜糖。
　　妹妹问，姐姐，这喜糖漂亮吗？

　　我说，这喜糖越来越不像糖了，倒像工艺品了。
　　她说，三块一盒，那些金属盒子的喜糖更贵呢，纸盒子包上红色的纱，喜庆而且上档次。

　　我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吃的，那种一个粉红色袋子，外面印着大红色的喜字，里头有十二粒喜糖的那种？我最喜欢吃椰子糖，还有夹心糖，而你最喜欢吃大白兔软糖和花生糖，我记得你舍不得吃，放在口袋里，花生糖都融化了，那天你还咬下一半，两人分着吃。

　　是啊，当时姐姐爱吃硬糖，我爱吃软糖，别人家结婚，每家每户都分两包，我们每天只吃三粒，其他的一直放在口袋里。

　　我和妹妹回忆着从前，那时办喜事的人家自己装喜糖，随后点一根蜡烛，粉红口袋边缘，轻轻蹭过火焰，袋口就封好了。喜糖鼓鼓囊囊的，孩子们得到糖果时，滑雪衫的口袋都鼓了出来，他们甜蜜地笑着，和那椰子糖一样。

　　妹妹问我，姐姐，你觉得这一盒子糖，只有两个巧克力，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你把内在的成本，都花在外在的面子上，能有两个巧克力就不错了。

　　姐姐，我挺怀念那十二粒的喜糖，可这种糖送不出手了，这么漂亮的盒子，亲戚们会不会保留？说不定就扔了，留着也没啥用，这也太可惜了。

　　以后光发两个漂亮盒子，每个里头都是半粒巧克力都有可能。
　　姐姐，你说要档次还是实惠？

　　这问题让我开始怀念小时候，怀念家里人分糖时，妹妹说要大白兔，爷爷说要花生仁，父亲也要了夹心糖，母亲一粒都舍不得吃。我还是很想念母亲将手放在身后，猜对糖在哪只手的小孩，就能得到糖果。我还是很惦记，当时一大家子吃糖的喜悦，如今我已长大，离开故乡，妹妹也要出嫁，母亲早已过逝，偶尔回家，83岁高龄的外祖父每回都要给我看看，他所剩无几的牙齿，而年迈的父亲，在母亲过逝后，再也不想吃糖。

　　我对妹妹说，我觉得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要求，如果他是你的亲人，那么实惠的是重要的，如果不是，那么就讲究一些档次吧。

　　妹妹的手里，又出现了那一包粉红色的，十二粒装的喜糖，和童年时的一样。

    她将糖交到我手上时，我的喉咙有点卡住了，再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