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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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13日，发表于张家口日报

文：张丽华 

    村庄在梦开始的地方，在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20多年前，每当家家户户的烟囱都飘出云彩时，我这样调皮捣蛋的孩子就知道要肚子饿了，假如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儿，脚步就紧了许多。

　　那灰色的小瓦上，两米多高的烟囱，总让人感觉神秘。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些烟为什么要向上跑。我对妹妹说，我们去拿着扶梯，爬屋顶去吧？在妹妹的协助下，我知道了研究烟囱之后会怎么样？也亲眼看见父亲从灶间冲了出来，咳嗽着大发雷霆。从此我明白，那圆圆的，或者方方的烟囱就是出气筒，如果堵上一把柴火，让那里出不了气，那么肯定成出气筒的就是我。

　　我是不喜欢蹲在大灶头后面的，尤其是大热天。可被父亲逮到，居然不做功课，还在外面劈柴火玩，毫无疑问是要抓到灶间当烧火丫头使唤的。父亲上灶，我下灶，就是他负责烹饪，我负责烧火。父亲说要大火，我就多添一把稻草，父亲说小火，我赶紧让锅肚里头降降火。

　　冬天，我曾被父亲揪着耳朵，从灶间拖了出来，他把我的恶劣行径公布天下，我利用下灶的职务之便，将两个山芋丢在了灰堆里，居然为了吃到熟的山芋，把饭烧焦了。

　　父亲当着我这个罪犯的面，津津有味地把烘山芋吃了，他说这烘山芋味道不错，就是便宜了烟囱，这稻草塞进灶肚里头，你都没敢用火钳夹进去，你这小浮尸倒也不笨，表扬归表扬，但是……，父亲没有说完，我就去找搓衣板了。

　　假期，一旦父母不在家，我就伙同村庄里的小孩研究怎么煮鸡蛋。大灶头的火候很难掌握，油锅一下着了起来，满锅子的火，小孩子们都急得傻眼了，我赶紧把铁盖子给它盖上。再把灶肚里的木头夹出来，舀上一碗水就倒在灶肚里。等了一会儿，同伙们小声问道，这会儿盖子能打开了不？把鸡蛋倒进去吧。

　　我说咱不炒鸡蛋了，这油热得有些可怕，干脆做蛋汤吧？说完就倒了一碗水进油锅里，当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我再也不敢掀开锅子。父亲回来后，我很自觉地拿着搓衣板受刑去。刑满释放后，父亲说小孩烧灶头很危险，油温太高，着火了怎么办？我说那就盖住，很管用的。油锅烫了就加水。最终我看着被烧穿的锅子，只得让我的手心为此事负责。

　　一眨眼，家家户户都使用液化气，那脱排油烟机的出风口在哪里，我仍旧不知道。而城市里常常能见到小贩推着油桶兜售烘山芋，只是这绝没有灶肚里火钳夹出来的，表面黑炭一般的山芋香。父亲将老宅翻新了，一幢新式的楼房，再容不下占地最少三平米的，脏兮兮的大灶头了。

　　如今的村庄，再也没有炊烟袅袅的，召唤小孩回家的云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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