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丽华 图片来源网络

   公司老总结婚，错过了婚礼当天送礼金，那就只能让自己筋疲力尽。我和同学一起去大型百货商场采购结婚礼物，同学是那里的办公室主任，只要她帮我杀价，必能凯旋而归，杀他一个剥皮拆骨的。

   预算300块，多一毛钱我都会揪心的疼，这个月的开销已经让我荷包喊救命了。同事们都出300块份子钱，少了恐怕领导会见外。

   这家店很大，要不是有同学在场，我看我分分秒秒都要迷路，自从他们开了很多分店之后，此地生意一落千丈，双休日来此的人也没有前两年那么多，自然价格弹性也大了。

   我们寻寻觅觅，过道冷冷清清，商家凄凄惨惨，路过的几家礼品店，他们都认识我同学，说是自杀性贱卖。我本来看中红木的牛，可店主说它们是一对儿，坚持不肯拆开，我便只能放弃，这一对儿宝贝可是要我伤筋动骨90天，不能吃上肉的。

   同学说这里都是卖高档货的，只有一家开在过道边上，角落里的花瓶店价格比较实惠。店主是45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瘦高个，看似非常憔悴，西北风就能送他回家。

   我们还没有到他的势力范围，他便笑呵呵地招呼：“小姑娘，看中了我就报底价！”同学对他印象不错，已经在他那里买过3个花瓶了，在别处同样的东西最少贵20％。

   我琢磨着汉白玉粉做成的工艺品，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坐着，女人正给他掏耳朵，盯了许久。店主说道：“这就是夫旺妻荣，还有举案齐眉……。”同学说这些都非常有意思，不过我比较关注的是角落里，落了很多灰尘的“白首偕老”，老太太照着镜子，老大爷正慈祥地给她梳头，其他的礼品透着浓浓的男尊女卑味道。

    同学问我，为何要老头老太的礼物？你们老板还年轻，送这个不好吧？我叹了口气，说道：“他什么都有了，房子车子，能有一个女人白头到老就好，现在还有这样的爱情吗？”

   同学沉默了，看见太多的妻离子散，婚外恋，白手不相离那不过是神话。店主问道：“小姑娘，我们这里夫旺妻荣卖得最好，我只有最后一个了，350块怎么样？我原来卖380块的。”

   同学见我很有诚意，便去跟店主讨价还价，我说我的心理价位不能超过300块。店主一听同学就是商场的主任，非常爽快地答应。同学要求店主再低一点，毕竟他是老板，我们都是打工的。

    店主叹气道：“咳，我每个月还要支付1500块租金，我读高二的儿子每月生活费就要800块，结婚20多年的老婆瘫痪几年了，今天她在医院里，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主任啊，能不能把租金下降一点？另外你们二期新的商场我想去拿一个铺位，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出生意。”

   “的确公司发展了，好几家店自己和自己竞争激烈，去另一家分店车程7分钟就到了，而且这家店没有三分店20多万平方那么大。现在你一个月能够做多少？”

    店主非常尴尬地说道：“今天你们是第一笔生意，只要有钱赚，我就卖了，前两年生意还行，老婆在家里，我找了人服侍她，现在我在挖肉里的钱……。”他知道他对陌生的顾客说多了，赶紧将嘴里的话都咽了下去，一个月只能赚两千块钱，如何维持这个家呢？

    其实在这个商场里，有员工得了白血病，商场上上下下都捐款过，可店主不是商场编制的，他不过是租了商场的角落而已。想帮他都没有办法，而且其他人基本不知道他的现状，他每天都笑呵呵地，就算经历逆境，仍然乐观，靠体力经营着。

    我们也不好问啥，至于安慰也不能帮到他，他帮我拿新货，也就是夫旺妻荣的摆设品，可除了样品，已经全部卖完，样品上有一个小小的瑕疵，他最后坚持不肯卖给我们。

    他便推荐我们“举案齐眉”，我是有严重的反封建思想的女人，不可能接受这套玩意儿。我拿着“白首偕老”说道：“老板，我就要这个。”

他赶紧让我放下，根据陈列的位置来看，店主也知道卖不掉，因为它放下最下面一格，而且灰尘已经薄薄地落了一层。我满手都是黑漆漆的灰，用手摸了摸，那长发的老太太还有一颗牙，老大爷还当他是宝贝，让我想笑，又感动得想哭。

    他将“白首偕老”擦得干干净净，随后让我检查一下瑕疵是不是可以接受，他问我要不要发票，我说不要，随即给了他380块。他惊讶地将80块还给我，说好的300块，怎能多收？

    我说白首偕老的爱情，岂能打半点折扣？他恭敬地双手递上他的名片，说要是有问题随时回来找他，我收下了他这张特殊的发票，拎着这沉甸甸的爱情离开，当我走向二楼拐角再看他时，他捏着380块，用袖口擦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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