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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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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观点不一致未必就是价值观不同造成的,更多的时候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信息不对称。我和大家一样,对滥杀无辜的暴徒和恐怖分子极为愤怒,也谴责。但是,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去了解别人为什么如此仇恨我们,矛盾可能永远无法解决。于是我花了很多时间,去尝试着了解这种恨来源于何处?是什么导致那些虔诚的佛教徒们一夜之间变成了暴徒?是什么使那些伊斯兰教徒们变成了恐怖分子?难道是他们基因里带来的吗?还是仅仅因为他们受到了煽动?打破信息封锁,看到的一幕幕事实,让我目瞪口呆,震惊不已。为此我感到耻辱,为此我需要忏悔。
我一直相信,当年那些追随希特勒的年轻人,很可能大部分并不知道在奥斯威辛发生了什么,而后来因为忏悔和反省而受到世界尊重的德意志民族,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奥斯威辛的惨剧。
龙应台在《一个主席的三鞠躬》里最后一段写道“可是,“解决发生悲剧的历史根源”从哪里开始?如果埋着血的土堆不被打开,如果乱葬岗的尸骸不被发现,如果无数的陈明忠还在黑暗里从脚腐烂到喉咙,如果人们没有勇气把那“被扭曲的历史集体记忆”摊开在阳光下,请问,“解决悲剧的历史根源”从哪里开始?”
我想,马英九没有当年的三鞠躬,就不会有今天的胜利。一个只知道仇恨与报复,而从来不知道反省的民族,是永远不会赢得世人尊敬的。
那些骂我的朋友们,我不恨你们,我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都热爱这个国家,我希望与大家一起寻找到“解决悲剧的历史根源”。
其实,如何实现民族和解,如何保证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很多国家,很多前人已经为我们做出了很好的榜样。
在美国,白人们勇敢的面对当初他们对印第安人和黑人们犯下的罪行,真诚的忏悔,实行了矫枉过正的补偿性公平,才有了今天的奥巴马现象。
在德国,每个小学生都知道在奥斯威辛发生了什么,1970年,前联邦德国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人殉难者纪念碑前惊人的一跪,使他们赢得了世界的尊重,勃兰特当时的祈祷词是:“上帝饶恕我们吧,愿苦难的灵魂得到安息。”上帝听到了,也原谅了他们,于是才有了刚刚发布的最有世界影响力的国家调查中,德国名列第一。
在南非,白人们在结束了种族隔离后,直面历史,真诚的道歉,并把手中的选票投给了他们曾经的敌人——曼德拉,赢得了民族和解,也把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引上了和平发展之路。
在台湾,民主化之后,228的真相被调查清楚并公之于众,并不需要对此负责的马英九代表国民党向遇难者家属鞠躬道歉,从而得到了谅解并赢得了大选。
在澳大利亚,悉尼奥运会全球圣火传递仪式抗议声不断,源于他们对土著居民的政策,对此他们并没有爱国主义爆棚,而是选择了舍弃他们最著名的运动员索普,让一位土著运动员点燃了圣火,于是得到了一届历史上最成功的奥运会。
相反的例子一样不胜枚举,在卢旺达,在苏丹,胡图族和图西族,黑人和白人,互相举起了屠刀,射出了仇恨的子弹,换来的是民不聊生,国家动乱,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面对这些,每一个爱国者,我们如何选择?我们何去何从?汉族、藏族、维族,哪一个不是我们的国民,谁的利益不是国家的利益?中国人对中国人,我们是继续仇视,还是尝试和解?我们是要和平发展还是要持续动荡?这样的问题,我们躲到爱国主义的庇护所下就能回避得了吗?他们会永远的如影随形。
别人成功的经验告诉我们,要民族和解,第一步就是要直面历史,直面真相,第二步要深刻反省、真诚忏悔,只有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迎来民族的和解,才符合中国人共同的利益。而直接越过这两步,幻想着用经济手段就可以实现民族和解,这可能吗?美国、南非、澳大利亚、台湾,他们的民族和解之路还任重而道远,但是人家已经迈出这一步,赢得了和平发展的机会,避免了国家的分裂和族群的对峙,我们要不要学习呢?
是在msn上挂一颗红心、不去商场,还是去了解历史、获得真相;是把藏族人、维族人当成魔鬼,还是对你遇到的他们真诚的说一声“对不起”,选择权在每一个手里,未来在每一个人心里。
悸痛:当你对邓说:“你不孤独,亿万中国人和你同一个方向”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们此刻争论的语境是什么;你也应该明白,在中国的真实现实中,我和摩诘这类人到底是“大多数”还是“少数”。我这里的政治生态和言论生态是相当小众的,换个论坛,换个场合,谁是会被“强大的爱国群体”谩骂和撕碎的一群,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确实完全没有必要感到孤独。
孤独的是我们。
还是回到语境的问题,你说摩诘为什么一直在唱反调,一直不合作,以至让你觉得“感情基础不好”。你可以拿同样的问题,去问苏格拉底,为什么他宁死也要做“雅典的牛虻”。
而且你信吗,把摩诘放到美国,他依然会是一个反对者。说实话,我们反对,是因为我们还在乎。我们之所以“媚外”,是因为我们还真诚地相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不代表,他山没有粪土。
再者,你觉得他说得过多了,你试试把摩诘的“异议”,放到中国言论的大环境中,试问有几个人能听得到,又有几个人能听得进去。对我来说,象他这样的智慧和唱反调的声音,不是太大,太甚嚣尘上了,而是太小,太弥足珍贵了。
依然说语境的问题。我说过,在我跟我身边的西方媒体记者接触的时候,我可能会比我在这里展现的态度激进的多,因为他们了解的信息也有巨大的盲点,他们内心强烈的偏见和误解也是我渴望消除的。但当我的视线转向国内的时候,原谅我没办法那么投入。也许是因为中国历史上的集体无意识太可怕,也许是因为以往某些“运动”中的非理性情绪太深,但愿我是杞人忧天、矫枉过正……
我从来没有对自发的爱国行为冷嘲热讽,或自以为高明。没有人有资格教育谁,我甚至佩服他们比我更脚踏实地的行动力。但我希望的,是在狂热和团结的时候,依然要多渠道获取信息,兼听则明,不要在虚拟的“同仇敌忾”激情下烧灭了理性。比如,我们是不是有气量承认,轰轰烈烈的抵制运动只是源于一则谣言,家乐福的老板其实从来没有支持过ZD;我们是不是有气量面对历史,站在敌人的身边,认真研究仇恨的来源;我们是不是有气量,向萨科齐一样,该道歉的时候及时道歉,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真理;最次最次,我们是不是有气量,在跟持有不同政见的本族同胞探讨问题的时候,求同存异,而不是动辄施加“语言暴力”?
另,我上文所说的“梦者”,是一个极其理想主义的比喻。纳粹的种族灭绝政策,包不包含在我所说的“梦”中,明眼人一看即知。至于过度“宽容和谅解”会不会走向虚无和相对主义,你去读《圣经》,上帝说:“有人打你左脸,把右脸也给他”,但有哪一个基督教国家因此走向了虚无,成为了没有原则的懦夫、胆小鬼和卖国贼?
“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但如果你连“民族和解”的呼吁和“面对历史”的基础心态都拒绝接受和讨论,那很抱歉,你不是我此文倾诉的对象。
摩诘说的很对:“不惜屈辱去忍让,那是弱者对强权的屈服;敞开胸怀来和解,那是强者对弱势的风范。”
比方说,这是我第一次将我的回复评论置顶,因为这是我的“主场”,我张扬什么,我反对什么,我有绝对的话语权;而我在新浪的“主场”,他们删不删这篇文章,他们有绝对的话语权;而新浪归谁管,在更高的级别,谁掌握着话语权,大家都知道。
我永远不会主动去宽容更大的“话语权”对我的剥夺,我心怀怨恨和不满,因为跟它相比,我是弱者(同理可推--);但我希望我的祖国和人民可以有良好的心态去主动面对针对我们的仇恨和情绪,是因为我百分之百地确认,我们是强者。
强者必然有他的拳头,不过,一个有明亮眼睛和理性心灵的拳头,才是最有力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