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图文/韦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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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打来电话，问我人变老的第一心理变化是什么。

明知道是无心之问，说得对与错，都无关痛痒，闲聊而已，但我真就忽然陷入了沉思。

通常意义上的“老”，多半与人的面容枯黄憔悴或是体力明显不支有关，而论到心理上的变化，因缺少经历，所以琢磨不透。但我忽然告诉朋友——几乎是未加甚么思索：老，或许就是对某些之前很在乎的事，忽然变得不在乎了。

在得到朋友的赞成之后，我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若以此来论，我的从之前一直坚守了三十年的语文岗位上退下来，不就是“老”的最典型表现！早些年，别说自己想退，别人想不让我教都根本做不到，现如今，竟然义无反顾地主动要求退下来，这不是不在乎，又是什么呢！

因此，有时候，人得相信自己的直觉，最迫切最直白最未经雕琢的意识，往往才是最真最原始最恰当的。

两个月前一次跟老同事吃饭，得知我改了学科不再教语文，他不无感慨地说：你真不应该放弃语文——语文，对你而言已经不是一个岗位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品牌，一个体现你资历和造诣的标志。

老同事的一番话，说得我心头炙热，陡然间于心不忍或又顿生愧疚，真就感觉自己的做法亵渎了语文，当属十足的不负责任，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气势恢宏的语文王国，就这么因我之手而轰然倒塌，塌得支离破碎，倒得一无是处。

要不，下学年再改回去？我忽然有些汗颜地说道。情知不可以但也只能这么说：一来是挽回，尽管毫无意义，二来是自怨，一直被可以禁锢起来的不舍，恍如决堤之水，除了肆无忌惮冲刷已空无一物的河床，真就只剩下自我咆哮，自我嚣张过后的自我抱怨，自我消沉了。

必须承认，骨子里，我绝对有不服输的韧劲，而且这么多年所经历之磨难，也大多凭此安然度过。时至今日，支撑我一路走来，挺过坎坷，创过辉煌的坚韧，真的因为自己的老了的心理而不复存在了吗？

有时候，老与年轻，真的就是一墙之隔，只是一瞬间，或许如同一个世纪，形同天壤。跨过了，真就是永回不去的一生。